纪真宜牙关剧烈磕动,瞠目欲裂,推开瘦猴闻风逃窜。
他直跑,直跑,跑到喉眼涌出淡淡腥甜。
他以为身后追着恶煞魍魉,追着洪水猛兽,追着要脚将他踹进深渊过去,追着唾骂他是畜生丁晃和瘦猴。
其实身后只追着谢桥。
谢桥拽住他,像掬捧很淡云,“怎?”
丁晃。
他不知道该回头还是该逃跑,地面把他脚拽住,身边情侣仍在打闹,谢桥笑着问他御好烧要不要,满街繁闹欢乐都在继续,他被按暂停键。
直到那只手不怎确定地搭上他后肩,“纪真宜。”
他像被人扼住咽喉,惊恐万状,挣脱那只手落荒而逃。
如遇鬼煞般慌不择路,在人群中狠狠趔趄下,掌心蹭地,又踉跄着爬起来,惶怕而机械地回过头,穿越人潮与灯火,看到自己狼狈倒影映在丁晃锐利瞳孔里。
勾肩搭背,乐不思蜀已然忘使命,等他落单才嚼着丸子琢磨,怎那女孩儿还没来呢?
长龙般彩车,彻夜通明灯笼,小摊沿街熙攘,除没有烟火,根本是个浓缩夏日祭。因为是第天,客流络绎比肩继踵,谢桥买根糖壳很硬苹果糖,不知从何下口。
纪真宜每个小摊都兴致勃勃地探头看看,带着谢桥在堵滞人流里游鱼样自如穿梭,买烤花枝串边走边吃,问谢桥,小桥去日本玩过吗?
谢桥立在他身后,把他和拥挤人流隔开,“去过,夏日祭。”
纪真宜好惊羡,笑意盈盈地问,那有穿浴衣吗?
他错,他忘不掉,他不该抱着痴心妄想拖着谢桥。
他回身过来,疯狂奔跑后仍是惨白张脸,黑眼珠仓皇无助地躲闪,“小桥对不起,对不起,们不合适,真,配不上你。”
瞬间骨骼都开始疼,所有刻意逃避回忆纷至沓来,像锋利碎玻璃扎满他自欺欺人大脑。
谢桥艰难地挤开人流到他身边,“怎?”
纪真宜张开嘴个字也说不出来,逃出来以后才敢喘气,外面夜晚要空寂许多,沉沉,燥意与寒意交织。
瘦猴骑着机车刚到门口,马盛淇坐在后座,无所事事地在吃根棒棒糖。
瘦猴刚摘下头盔就看见他和谢桥,心下狐疑,上前把纪真宜拦住,正要盘问他,突然两眼发直,怛然失色,“丁哥……你怎回……”
谢桥说有。
他想象下眉目如画少年穿着蓼蓝色浴衣站在异国街头,火树银花在天空燃散,清冷贵气自成景,小姑娘们千万别眼瞥见他,要不然该是多惨场跨国苦恋。
他看着谢桥,谢桥笑,他也忍不住要跟着笑,心田都是甜甸甸,多好男孩子啊。
突然身后有个他避之不及声音怔滞地喊出他名字,“纪真宜?”
纪真宜仿佛锈住,整个人顷刻间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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