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则几乎整个人重量都压到他身上,骨头都卸下来,喉结攒动,声音暗哑,“再缓会儿,腿没劲。”
季正则是回来时走到楼门口,听到楼上刚搬来对小夫妻在说路口车祸,那辆车头撞瘪出租也是从四环路过来,后座乘客也穿件白衣服,头都被磕凹进去块,几乎可能断定没命。季正则听冷汗就下来,心蹦得猛高,赶紧往楼下冲,腿还发软,路上连摔两跤,膝盖皮都跌破。
方杳安蹲在他身前,给他擦药,小心翼翼地解释,“去超市买菜,你昨天说要做卤水鸭,去买”
季正则把打开茶几上购物袋,臭着脸把方杳安买东西件件往外丢,恶狠狠地剜着他,“你买什菜,你会买菜吗你就买菜?要你瞎买菜!”他拎出袋番茄,哭笑不得,“这西红柿这绵,你,你他妈……”他捂着眼睛笑会儿,又没头没尾地念起来,“还好你去买菜,买菜好,以后你天天给去买菜,买些臭鱼烂虾都行,你别坐车”
方杳安听他胡言乱语,又有些无措,季正则环抱住他腰,把他衣服全揭上去,脸贴着他白软下凹肚皮,间或吻在他腹部。方杳安有些痒,听见他在下头闷闷地说,“热,活着。”
往现场冲,半路上还磕着什,趔趄下,差点栽倒——那人满眼血红,脸色苍白而肃穆,咬肌紧绷到抽搐,粗鲁地拨开围观人群,狂躁地往中心走。
“季正则!”方杳安叫声,他不知道季正则怎在这,下意识地叫他。
季正则在路人抱怨声里往警戒线里闯,看见那滩血脸刷地下白透,瞬间连呼吸都失去,心脏倏地掉进谷底,忍不住发起抖来。
“季正则!”他两只手都提东西,不能招手,只能往对街赶,边走边喊,“季正则!季正则!”
季正则猛然听到他声音,好像忽然灵魂回体,生怕幻听,伸着脖子到处张望,又挤开人群出去,看见方杳安提着两袋东西朝他跑过来。
方杳安下怔住,说不感动是假——他爸没,他妈也没,
季正则整个人下无力透,嘴唇都哆嗦起来,那种脊柱发凉后怕感让他喉管连着胸腔阵闷疼,眼眶热涨到崩溃。方杳安还没走到他面前,就听见他嘶吼,“你他妈去哪?!为什不接电话?!谁叫你横穿马路!?”
说完把将他拖进怀里,两臂紧紧地勒住他,快把他揉碎嵌进骨肉。方杳安整个肩都耸起来,听见耳边热切夹着哭腔声音,那种后怕庆幸浸满他整个人,“还……还好……不是你,还好不是你,还好你没事……”
方杳安怔,被死死抱着动不敢动,身体好像成传播情感介质,季正则那种劫后余生窒息感渡进他身体里,他忽冷忽热,像害病。
季正则整个人都在抖,胸膛剧烈起伏,喘气粗重,次呼气被颤成几段,整个人失控到极点,脆弱极,直念着,“还好你没事,吓死,还好你没事……”
方杳安松右手购物袋,顺着起伏他后背,在他耳边低声安抚,“对不起,对不起,没事”过好会儿,围观人都散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他们紧紧相拥,他才试探着问季正则,“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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