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堂声音很轻,没有夹杂任何偏激情绪,但赵白鱼就是听得心里酸,他想起霍惊堂克母弑兄,不受生父待见名声,也想起他十二岁出征,刀尖舔血,马革裹尸,军旅生涯十年,西北家家户户立长生碑,万人爱戴。
本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却在最风光得意时候身中蛊毒,被迫交还兵权,龟缩京城隅之地,受尽蛊毒折磨和流言蜚语,个中滋味非三言两语可说尽。
从万人敬仰少年将军到接受自己落日西山下场,也不知道霍惊堂当年是怎适应这落差,将自己打磨成如今敛尽锋芒模样。
赵白鱼紧扣住霍惊堂手,用脸颊轻蹭霍惊堂下巴。他下巴有点没处理干净胡茬,很快就把赵白鱼脸颊戳出大块红。
霍惊堂琉璃色眼眯眯,食指刮着赵白鱼脸颊
那眼神深邃幽远,点落在赵白鱼唇、耳后、后颈和其他几个不太能描述地方,切便尽在不言中。
但赵白鱼这会儿有点较真,继续问:“是说曾经,就以前是不是想当和尚?”
不然他很难解释霍惊堂手办收藏装饰不是罗汉佛就是菩萨,叶公好龙好歹曾经有过心向往之,没道理霍惊堂不想跟宝华寺高僧抢饭碗。
“没有。”霍惊堂放下小剪子,转身躺到旁边躺椅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部上,垂着眼皮摇晃地说:“戾气重,没有敬佛诚心。”
戾气重吗?
查淮南安抚使安怀德私人品行,结果埋骨他乡。”
赵白鱼不禁反问:“牵扯这大,陛下怎放心交给?”
“说明陛下十分看重你啊,小赵大人!”大太监脸你怎不开窍表情苦口婆心,“行,小赵大人留步。”
送走大太监,赵白鱼回大厅,见霍惊堂拿着把小剪子修理盆栽里罗汉树。赵白鱼站在旁边观看,脸色逐渐变古怪,抬眼看梁柱上刻画十八罗汉,再看被修剪枝叶罗汉树树底下露出来石头。
原以为是普通石头,现下看,却是巴掌大小十八罗汉石像。
赵白鱼很疑惑,没接触之前,光听谣言不知传出多少临安郡王,bao戾事迹,嫁进来之后,发现他经常宅后院书房,偶尔到城郊住几天,生活规律,无诏坚决不碰公务,完全就是标准富贵闲人。
比起外头很多自封大善人、正人君子某些人,简直不要太温和。
而且他居然说自己没有诚心,爱好不是盘佛珠就是刻菩萨,金刚经、往生经等传世名篇倒背如流,居然说他没有敬佛诚心,像考试前熬夜努力结果说自己没复习伪学渣。
霍惊堂伸手,示意赵白鱼过来。
赵白鱼手掌放上去就被拉着并躺倒在躺椅上,寻个舒服姿势睡好,听霍惊堂说:“杀孽重,怕殃及亲朋好友,礼佛只好尽量诚心,希望化解二,免受报应。敬佛讲究无欲无求,发自内心。不是,有人欲,有所求。”
“霍惊堂,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别骗。”
霍惊堂乜他眼,懒散地回:“问。”
他手腕上还缠着串小紫叶檀佛珠,绿松石雕坠背云晃得赵白鱼眼睛疼,他想起昨晚霍惊堂用它来增添床笫情趣幕。
“你有没有想过出家为僧?”
霍惊堂静静地看会儿赵白鱼,扭过头不说话,继续修剪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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