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到,城楼上钟鼓在此时连敲三次,响彻京都府上空,也擂敲着殿内众人心门。
昔日或亏欠,或厌恶过赵白鱼人,今夜都得以碎心万段来偿还
谢氏怀最小儿郎时,犹爱吃鱼,可她从前是不爱吃,便道是肚里小儿郎嗜鱼,于是娶个小名。
小鳞奴,鳞为鱼。
那时整日整日地喊小鳞奴,连年纪最小赵三郎也会喊小鳞奴。
直到赵家小儿郎出生,风雨满门,病体缠身,无人再记得这个专属于赵家小儿郎小名。
可是现在他们娘亲为什对着赵白鱼喃喃这个小名?
霍惊堂想抱起赵白鱼,被元狩帝怒斥:“你想他死吗?别搬动他!太医在哪?给朕滚过来!”
逃到殿外太医官连滚带爬地回来。
霍惊堂茫然无措地跪在赵白鱼跟前,愣愣地盯着插在他腹部环首刀,战场上断手断脚甚至削半个脑袋伤口都没怕过,唯独此刻手脚发软,脑袋空白,好像连最基本话都说不出口。
陈师道、高同知等人都心急如焚地围过来,望眼欲穿地等待太医救治结果。
谢氏和赵伯雍在人群最后面,不是挤不进来,而是动不。
是愣,却见赵白鱼挡在元狩帝身前,而本该杀元狩帝刀此时插1进他腹部。
“五郎——!!”谢氏凄厉地痛喊。
赵白鱼死死握住昌平胳膊,直到霍惊堂过来,双目赤红地斩断昌平胳膊,后者痛得满地打滚自无人理睬。
赵白鱼倒在地上,被元狩帝扶住后背,试图通过调节呼吸来舒缓剧烈疼痛,手指动动,想安抚下霍惊堂,还想道歉,他要先抛下他。
可是很疼,疼得抬不手、说不动话。
而此时太医脸为难:“需要把刀拔.出来,必须足够快,避免大出血救不,可是……可是——”
“朕知道你们这群太医平日怕医死贵人便什病都往不大不小说,可眼下不是能任你糊弄时候,救下赵卿,务必保他不死。他今日死,你也跟着去吧!”
咕咚声,太医恐惧地吞咽口水,连忙叫人带堆止血保命药散过来,做足心理准备才敢握住插在赵白鱼腹部环首刀。
仿佛回光返照赵白鱼却拦下太医为他拔刀手说:“……别救,不想活。”
咚!咚!咚———!
谢氏栽倒在赵伯雍身上,松开就能摔倒在地,赵伯雍浑身僵硬,看似镇定,实则动便会软手脚。
赵长风和赵三郎来到父母身边,不解他们为什反应这大,但此时七分心神不自觉牵挂赵白鱼,三分心思分散出来关怀父母,便听到谢氏似乎不停呢喃着个名字。
“小鳞奴,娘小鳞奴……”
小鳞奴———
赵长风和赵三郎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惧万端。
霍惊堂,霍惊堂,好疼啊。
赵白鱼想肆无忌惮地哭,异世之旅,千辛万苦来遭,十九年孑然身,多幸运让他遇到个毫无理由偏爱他、珍重他霍惊堂。
明知道这些时日是在利用他偏爱达成逼杀昌平目,霍惊堂还是纵容着他、无理由地偏心着他,不质问、不斥责,为他奔走,为他搭起戏台演出请君入瓮戏码。
可是他没办法。
霍惊堂,赵白鱼再聪明也没办法找到能够继续拥抱这个时代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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