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琅看向自己握着那角残页手,越发笃定自己猜测。
所以,切都还没有发生。自己尚且年少,父母健在,妹妹也没有……
想到这儿,他眼神冷下去。
薛晏。
那个畜生,此时还只是个小畜生。
“大少爷,您要徽墨给您拿来啦!”他说。
“……拂衣?”君怀琅愣。
拂衣是他书童,只小他岁,从小陪他长大。永宁侯府被抄家、君怀琅被抓走那日,他为保护君怀琅,让锦衣卫砍死在府中。
怎现在拂衣还活着,尚且是个小少年模样?
拂衣根本没看出他眼神中震惊和疑惑,捧着那块徽墨到桌边,熟练地给他研磨。
那是双纤长却稚嫩手,皮肤细白,骨节细弱,看起来不过十来岁。
而他手中,握着张皱巴巴纸。
君怀琅瞳孔骤缩,急忙将那张纸展开来。
那是书页角,上头字很奇怪,分明是汉字,却少许多笔画。那张纸显然是被无意识间,大力地攥下来,还带着湿冷雨水。
上头写着:薛晏唇角勾起个冰冷弧度,伸手捏住她下巴……
携着碎雨秋风吹开花窗,卷几片微黄竹叶,在黄梨木书桌上落下。
细碎凉雨落在君怀琅脸上,他幽幽醒过来。
在他眼前,赫然是他二十多年来,最为熟悉地方。面前雕花木窗敞着,正对着他院中荷花池。窗边立着数十杆修竹,纤浓得宜,自成片景致。
他正坐在书桌前,支着胳膊假寐。桌上摞着许多书卷,他面前摊本《尚书》,桌角汝窑笔洗是他父亲前几年在湖州淘换来。桌边架着古琴,是他自幼用惯,窗下坐榻上支着玉棋盘,还摆着他没解开棋局。
是他用二十多年书房,熟悉又安宁,反倒透着股不真实感觉。
幸而几位仙人垂青,给他个将账旧账仇人算清楚机会。
想到这儿,君怀琅收紧手指,将那页书攥得紧紧。
桌边拂衣仍浑然未觉。他话多,研着磨,嘴也没停着。
“方才奴才遇见小姐房中青瓷
“院中墨用完,奴才专门去老爷书房里给您取来。与您平日里用不大样,也不知您用不用得惯……”
君怀琅脑中闪过道光。
他看完那本书时,虚空里来几个仙人,将他从那处带走。听那仙人言语,想必自己是机缘巧合,才去不该去地方。
而在意识消失前,他隐约听到其中位仙人说,魂魄招错地方。
难道说……自己原本寿数已尽,要去地府转世投胎,却被错送回若干年前?
君怀琅目光凛。
不是梦。
他记忆中那些,都是真实发生。只是不知道现在,他究竟是在地府,还是……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走进来。
君怀琅手指动,将那张纸重新藏进掌心里。他抬头看去,只见个穿着短打、十四五岁小少年,笑嘻嘻地走进来。
君怀琅时间愣在原处,房中片静谧,只剩下外头雨打残荷簌簌声。
自己……不是死吗?
父母身亡、二弟殉城、君家灭门、宣武门冷雨和屠刀、妹妹受辱……
在这片静谧中,像是全都没有发生过样。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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