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紧锁,闭着眼假寐,看就是不大舒服。
房里下人们还在忙忙碌碌地布置,人进人出。不过,即便此时院中乱糟糟,却唯独他周围三尺井然有序,看就是周围下人们都将他照顾得极好。
他手边放着醒酒汤,桌上备
换做平时,他不乐意,自然甩袖撂挑走,甭管对面是几品大员、几朝元老。
但这次不行,这次席间有君怀琅父亲。
按说以永宁公那冷淡性子,是不会来参加这样宴会。但此番既要给薛晏接风,又是他好友沈知府攒局,故而他也直未曾离席。
薛晏便没法儿走。
整个下午,席间酒水就没断过。他不喜看歌舞,恰好永宁公也不喜欢,坐在他旁侧,没会儿竟和他聊起朝中之事。
薛晏虽说早就不晕船,但他酒量极差。
这事儿即便是在京中,也少有人知。毕竟他身为皇上颇为偏爱皇子,又是个冷面阎罗,平日里应酬交际,他肯去就是给面子,谁敢劝他酒啊?
但是到江南,就不样。
沈知府是出名长袖善舞,不光实务做得好,在同僚中也极其吃得开。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金陵这般好地界,将位置坐得这稳。
江南这片地,不光百姓富庶、遍地才子,还是个游乐赏玩好去处。
声不响地自己去挑水呢。
他自然不会让自己不适显露出来。
进宝在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果然,世子殿下面上露出几分忧虑,眉心也凝起来。他那副清朗俊绝好相貌,露出这般愁容,便如玉山将崩,揪得旁人也打心眼里跟着心疼他。
难怪那阎王对人家起那般乱七八糟心思……进宝腹诽道。
片刻后,君怀琅道:“知道。你们这儿可还差什物件?拂衣在金陵城熟悉些,缺什要紧,就遣他去买。”
只言片语,永宁公就对他颇为欣赏,没会儿,话就多起来,也开始频频地给薛晏敬酒。
即便席上喝是江南桃花酿,那也是醉人。
待到日薄西山,散场子,薛晏脚底都有些打飘,通体也在发热,惹得他烦躁得不得。
故而君怀琅夜里来到薛晏院落中时,看到就是这样画面。
薛晏歪在窗边坐榻上,没脱鞋,单脚踩在榻上,手支额,手搭在膝头,瞧上去大马金刀,倒像个山寨里匪头。
每有京官南下巡视,除去正经官务须得办完,总也需留出些功夫在此游玩几日,也不枉南来走遭。这接待*员事,是官场上自然而然人情往来,自然需要当地地方*员做东。
沈知府在这事上做出经验,每次都能用最小花销,让京官们好好领略番江南盛景,不花多少金银,就教人玩得宾主尽欢,流连忘返。
广陵王来,自然也不能例外。
故而场办在湖畔石舫中接风宴,口气从中午办到傍晚。席上酒菜、助兴歌舞,无不是江南特色,教长安来众人,下从巍峨肃穆京师,到小桥流水江南水乡。
但薛晏对这些花里胡哨玩意,点兴趣都没有。
进宝连忙应下来。
君怀琅冲他点点头,便先行进府门。
进宝看向他背影,不由得叹口气。
主子,奴才也只能帮您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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