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四顿,头次抬眼,和薛晏对视。
那双深褐色眼睛,看似平静无波,但眼底之中,却暗藏着锐利锋芒。
他没有说话。
他这幅神情,薛晏再熟悉
薛晏笑容深几分。
既然如此,那便说得通。
郭荣文即便什都还没做,但他在永宁公身侧供职,又去巴结许家少爷,个中原因,也只有个。
许家买通他,等着安排他去做什事。
至于什事,薛晏不大在意。他只需借着这个草包少爷,让他做下点错事,让自己抓住把柄,也就够。
他是许相嫡长子膝下唯嫡子,生来体弱多病,故而从小养在后宅之中,基本没出过门。此后,还是个游方道士来长安,给他开剂方子,吃七八年,才算好全。
而说来也巧,这游方道士开方子没几年便离奇横死,只剩下个年轻弟子。许相为报恩,便将他这弟子送入宫,进钦天监。
恰是那个与宜婕妤有私灵台郎。
而待病好之后,后宅便关不住这位自幼娇养少爷。这两年,这位少爷便四处游山玩水,这段时日,恰好到金陵。
便在此住下来。
郭荣文。
此人也是科举入仕,还和永宁公当年是同榜进士,而今供职于户部。
他和永宁公当年还有些渊源,当年他独身从岭南入京科举,家境贫寒,身无分文,到长安后靠着替人写信换笔墨书本钱。之后是永宁公资助他,还在国公府给他寻个住处,直到他金榜题名,入朝为官。
故而郭荣文跟永宁公二人,直关系不错。即便永宁公这些年来仕途平平,无人问津,这郭荣文也仍旧与他交好如初。
这人按说没什问题,甚至是很令人放心。他们此番南下,金陵府各项账目,永宁公也放心地交给他来监察。
“盯紧他。”薛晏吩咐道。“再去给那个许从安找些麻烦,找让他缺钱麻烦。”
说着,他抬头看向段十四,接着道:“他如果要去找郭荣文,别拦着。郭荣文如果挪用公账上钱,也随他动。”
说着,他收回目光,淡淡道:“只要他动账上钱,你就找个青楼,寻个未接客烟花女,买通之后,只管砸钱捧她,将她捧成花魁,名满金陵,再去监视许从安动向。”
段十四领命,便要退下。
就在这时,薛晏抬眸,忽然道:“你恨不恨段崇?”
薛晏看着那行字,沉吟片刻,露出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笑容。
“段十四。”他出声道。
暗处那个影子现身:“属下在。”
薛晏抬眼问道:“那日带回来那个丫鬟,之前是在哪里唱曲?”
段十四抱拳,言简意赅:“万安酒楼。郭荣文去当日,她曾与许从安有过口角。”
他也确实没出半点岔子。
但薛晏目光却落在行字上。
某月某日,恰是在他来金陵周多前,郭荣文曾在万安酒楼之中与人会面。没谈什事,却是替人将高昂酒钱付,之后又重金买个歌伎,送到处宅院中。
那宅院,恰是许家少爷落脚之处。而那许少爷,正是那天在东湖上,为苏小倩和君怀琅二人起争执,将沈流风打落到湖里那人。
而这许家,不是别许家,正是京中位极人臣许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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