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住处,房门大敞着,进进出出丫鬟手里都捧着染血水和纱布。驿馆内外此时都由锦衣卫戒严,上上下下,都守着暗色飞鱼服侍卫。
*员们都守在前厅里,谁都不敢离开。
而君怀琅人,坐在薛晏门外,只言不发,谁也劝不走。
进宝手在刚才刨石头时候已经被磨得鲜血
紧接着,他便感觉手下片热腾腾湿润。
朦胧雨中,他这才看清面前薛晏。
他头垂在自己颈侧,整个人以种环抱姿态,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原处。
而他从后颈往下,片鲜血淋漓。
破碎脏污绸缎之下,是布满整个脊背、大片深可见骨伤,都是山崖上滚落石头砸出来。
薛晏在他动作下微微侧侧头,微弱呼吸落在君怀琅颈侧。
轻微极,像是柔软丝带,随时都会被拉扯得断开。
君怀琅手控制不住地抖。
外头声音由远及近,君怀琅逐渐已经能听到工具挖掘石块声音。
外头想必是来很多人,动作很快,但君怀琅却觉得慢极,每分每秒都是度日如年。
“薛晏,你答应。”他眼泪落在两人发间。“你要好端端地出去,不可食言。”
他此时已经全然是在自言自语,却坚持和薛晏说话,不厌其烦。
他声线和身体都在颤抖,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道细微声音。
“王爷,世子殿下?”
君怀琅确实听到外头声音。
是嘈杂人声,还有搬运石块声响,动静很大,几乎盖住雨声,隐隐传到洞穴中来。
但是他也感觉到薛晏状态。
他看似在逗自己玩,但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声音和气息都在逐渐弱下去,声音中笑意也很勉强。
君怀琅不敢说,只强作镇定地应对着,想让他因此多跟自己说几句话。
他从来不知道,个人竟能流这多血。
多到他眼泪混着雨水,不知不觉地流满面。
“救他。”君怀琅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中挤出几个字。
“快救他。”
——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他没有这种感觉,全是因为薛晏在陪着他。
君怀琅颤抖着,在薛晏耳边低声重复道:“你答应,你刚才说过。”
就在这时,哗啦声。
面前石块破开个口子,碎石飞溅,滂沱大雨顿时落进来。
君怀琅下意识地抬手,用胳膊圈住薛晏宽阔后背,将飞溅石块和大雨替他挡住。
太监特有尖细,是进宝。
“在这里!”向来不高声说话君怀琅扬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地回应道。
外头人下就听见他。
“在这儿!往这边挖!”进宝连忙着急地指挥众人。
“薛晏,你听到没?是进宝声音。”君怀琅小心翼翼地抬手,碰碰薛晏脸。“雨还没停呢,他们已经来,你出去之后,可不能再罚他。”
可到最后,薛晏还是不出声。
君怀琅颤抖着声音唤他,可他却点反应都没有。
明明已经是徒劳,君怀琅却反复地在他身侧说,让他听听外面声音。
但薛晏始终没有回应他。
君怀琅语气中泣音渐重,最终染上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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