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下巴搭在他肩头,眼泪掉得声不吭。
时间,四下里只剩下袅袅升起檀香,和隐匿在檀香之中、薛晏压抑着颤抖呼吸声。
许久之后,薛晏开口。
“他既利用这多年,不如干脆骗辈子。”他道。
“怎不敢活着时候告诉,届时不必等突厥兵,亲手杀他。”
瞬间,那眼上蒙着水色,迅速聚起,成含在眼中,强忍着不往下掉泪水。
他像是在黑夜里踽踽独行太久,终于寻到丝光亮,在寒夜之中麻木痛觉,也终于渐渐苏醒。
君怀琅把酒坛放在旁边,抬手覆在薛晏面颊上。
“是。”他说。“出什事?”
薛晏咬牙,没有说话。
那双琥珀色眼睛,没有半点感情,冰冷且凶悍。
“不是说,谁也别进来?”他喝得嗓音有些哑,双琥珀色眼睛,泛着满是危险戾气血光。
君怀琅却看见,那双眼里还泛着雾蒙蒙水色。
他走上前去,在薛晏面前蹲下来。
“是。”他轻声说着,伸手去取薛晏手里酒坛。
他推开御书房大门,就闻到股极其醇厚酒味,弥散在股极淡檀香之中。
他穿过层层纱帐和屏风,找到平日里薛晏处理朝政御案,却见案头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君怀琅回过身,只待再寻,却听见道极其细微碰撞声。
是酒坛磕到地面声音。
君怀琅连忙转过头去。
是怎?”
进宝面露难色。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主子早就放话,敢说出什,就要要他小命。
进宝没活够,暂时不想把自己命交给王爷。
不过,他即便不说,如今君怀琅人就在御书房门口,还有什是他没法知道?
他半点哭腔都无,语气颇为凶狠,带着股深重恨意。
但君怀琅却听出他藏在恨意之中委屈,像只失家弃犬。
他缓缓顺着薛晏肩膀,
君怀琅抬手按在他宽阔肩头上,将他往自己怀里拉。
薛晏随着他动作,乖乖地倾身过去,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君怀琅感觉到落在自己脖颈上、温热水滴。
他抬起胳膊,将薛晏紧紧抱住。
君怀琅什都没再问,只单膝跪在御书房地面上,抱着薛晏,抬手缓缓地顺着他后背。
可那酒坛被薛晏攥在手里,握得紧紧,纹丝不动。
薛晏定定看着他,眼睛没什焦距。
君怀琅只耐心地等在他面前。
片刻之后,他似乎终于认出眼前人是君怀琅。
“……怀琅。”他哑着嗓子开口。
就见薛晏坐在御书房角落之中。
他身上衣袍并不大齐整,发丝也散落下来些,落在额角和脸边。
他坐在地上,条长腿搁在地上,另条腿屈起,胳膊搭在膝头,手里还拎着坛酒。
他身边还放着个空酒坛,横着倒在地上,轻轻碰,便打着圈往旁边滚去。
薛晏抬起眼来。
进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难色。
“世子殿下,奴才不好说。”他道。“您还是进去看看吧。”
他言尽于此,君怀琅还有什不知道?
君怀琅皱起眉,点点头,快步上御书房前石阶。
却没见他身后,阶下进宝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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