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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舟说出那句话后,明显感觉到后主满意。
或者说,后主所满意,并不是他说出话,而是他说话时,脸上流露出来不高兴。
后主似乎对他恶意尤其大,特别喜欢把自己快乐建立在他痛苦上。
江随舟答应下来之后,这事便顺理成章地告段落。而后主似乎对朝堂也再没兴趣,几个*员有本要奏,他兴致缺缺地听完,便摆摆手,说让大司徒定夺。
就看到那双深邃黑眼睛,正静静地看向那翻出血肉伤口。
平静得让周府医都害怕。
“还站得起来吗?”他听到霍无咎这样问道。
周府医颤巍巍地斟酌片刻,小心道:“小还是给您腿上也包扎下吧,伤口若溃烂,便难办。”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霍无咎问话,也算是告诉他,没救。
“您伤势过重,已然亏损气血。此后伤口愈合,保不准要发炎发热,严重起来会危及性命。小再给您开几味内服药,您……”
静默许久霍无咎,忽然开口打断他。
“看看腿。”他说。
周府医被打断,愣愣,才意识到他说什。
但是,不等他反应过来,霍无咎已经静静俯下身,手衣袍拽起,手挽起裤腿。
或许今日之前,周府医对“亡命之徒”词理解,还只是停在字面上。
但今天,他终于深刻地明白,什叫“亡命之徒”。
榻上这个人,明明浑身是伤,没大半条命,脉搏气息都是微弱,却还能置若罔闻,气定神闲地任由自己为他剔除腐肉、撒上药粉,还有空提醒自己,别想耍花招,从他这里把解药提前偷走。
周府医自然不敢,颤巍巍地给他上药。
他上身衣袍除去,入目便是肌肉紧实躯体上纵横鞭伤。用刑之重,已是皮开肉绽,且新伤叠着旧伤。许是因着刑具蘸盐水,那些伤口几乎没有结痂,隐约已有溃烂之势。
这朝堂,俨然已经成庞绍地盘。
因此,早朝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
霍无咎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嗯声,放开攥在手里布料,坐起身,重新靠回轮椅靠背上。
他安静极。
周府医不敢再看他脸,却在躬身上前,替他腿上药时,看见他放在膝头手。
手背经脉凸起,五指收紧着,将手心里旧伤都攥破。
那是双修长笔直、看上去便蕴满力气腿。
但是,伤痕、血渍之下,清晰可见其上深可见骨骇人伤口。
那是划破血肉、割断经脉留下伤。
周府医只看眼,便惊慌地错开眼——他虽医术不错,却也不是什绝世神医。这样伤……只看眼,他就知道,药石无医。
他看向霍无咎。
个月多月牢狱之灾,单从他身上,便可见有多度日如年。
这伤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即便不疼死,也早就动弹不得。偏这个人,穿着衣袍时,若不看脸色,就像没伤似。
周府医从医这些年,没见过这狠人。
都说对自己都狠人,对旁人绝不会手软。因此,周府医并不怀疑对方给自己下药真实性,只得认命,此后十有八九,都要听命于他。
上药过程颇为漫长。直到霍无咎上身几乎纱布裹满,才算告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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