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爱卿平身吧。”他说。
阶下众臣得圣旨,纷纷站起身来,重新入席。
大太监松口气。
这位陛下,实在荒唐些。从前有先帝压着,他还算收敛,但如今他是皇上,大司徒又味顺着他,使得他有时荒唐得不分场合,让他们这些做奴才也提心吊胆。
陛下不发怒,好好儿将这生辰过,便是最好……
这大太监心下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斜过眼去,便见金碧辉煌龙椅之上,这位盛装陛下歪坐着,单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阶下。
这是……?
那太监顺着他目光看去,便见乌泱泱跪拜众臣之中,独有人,鹤立鸡群,静静坐在那儿,与后主沉默相对。
他目光沉静而冷淡,竟径直与陛下对视,半点不见惶恐。
霍无咎。
门外雨淅沥不绝,殿内片灯火辉煌。
金玉锦绣之中,皆是高官勋爵,片歌舞升平。若是旁人,还真会被迷双眼,以为这朝廷如日中天,还有好多年活头。
但江随舟知道,面前这派繁华盛景,是他们掏空国库、还搜刮周边许多州郡,才勉强凑出来。
浮华之下,是片摇摇欲坠空架子。
天色渐晚,殿上太监声唱喝,四下便立时安静下来。
眼看着连庞绍都被他唬住。演出那副模样,也确挺招人恨,难怪纪泓承被他气得,bao跳如雷,污言秽语都写到信件里。
但是……
他竟会觉得有点可爱。
甚至在他拿那看似阴戾、实则藏着两分紧张无措眼看他时,他心口某处像是被挠爪子似,痒中带点麻。
霍无咎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用指节轻轻地碰碰自己下颌。
但他气刚松半,便听陛下又发话。
“咝……五弟。”江舜恒单手托腮,还没等说开宴呢,便兀自从自己面前案上捏起个虾丸,往嘴里丢。
“方才众臣皆跪……你那夫人,为何不跪朕?”
大太监知道这人。他被押解回临安时,他随同陛下起去过次地牢。那是那人与陛下第次见面,好些个官兵押着他想按着他跪下,都没有成功。
也是在那次,陛下下令,挑断他腿筋。
这……这人如今,确实跪不下去……但是陛下这模样,似乎还欲发难?
大太监心下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他听见后主懒洋洋地开口。
后主来。
江随舟跟着众朝臣起身,静等后主在龙椅上坐下,再随着太监喝声,与众臣同三跪九叩,朝后主行大礼。
待最后礼完毕,众臣跪在原处,只等皇帝让他们平身。
手执拂尘站在旁侧大太监静等片刻,都没听见龙椅上那位出声。
……这又是出什幺蛾子?
那冰凉柔软触感,似乎还留在那里。
那只手是在轻轻抖,似乎有人在极力控制,效果却不大好。
以至于,分明该是带着侮辱性凶狠,却平添几分可怜,让那狠劲儿像是戳就破纸老虎,表面上嗷嗷直嚷,实则哆哆嗦嗦地靠过来,像是在寻依靠似。
忍住不将那只手攥进手里,似乎比忍受酷刑疼痛,更需要几分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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