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那人往楼上去。
还能是什人?不是庞绍那帮蛇鼠窝手下,就是替齐旻打抱不平穷酸文人。
娄钺腰板挺直,点都不害怕,被人带到那间简陋包厢门口时,还气势汹汹地脚将门踹开。
但下刻,他却愣住。
房中圆桌上,摆满他早年常吃西北菜色,放两大坛高粱酒。人坐在桌前,腰背挺拔,眉目锐利如剑,与他昔
他每每下大朝会,只觉扬眉吐气,郁结在心浊气,也能消散几分。
这日,他甚至在街口下马车,自去市集上转,想寻些酒来助兴。
他喝不惯府里美酒,就爱喝粗糙性烈高粱酒。这种高粱酒在江北遍地都是,但如今来江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专做西北菜馆子,里头高粱酒最带劲儿。
他屏退下人,直往那处馆子去。
却没想到,进门,还没等他找位置坐下,便被人撞下肩膀。
比那日他送进庞府,要多出数倍来。
不过,这银子不是庞大人送给他,而是拿给他……要他为庞大人,办件大事。
——
娄钺虽不是看不起文官人,但庞绍这样文官,他向来点面子都不留。
他手里有兵,人就硬气,自有种天不怕地不怕劲儿,故而这几日,朝堂也被他搅得颇为混乱。
。总之,那地方肥,咱们还需多加用心才好啊。”
说到这儿,两人会心地笑起来。
马车启程,车轮发出碌碌声响,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谁也不知,这辆破旧马车上,坐是上任三年贪墨二十万两雪花银苏州知府。此人贪墨钱款之多,早让户部察觉,上备案,只等着抓他。
是这人听到风声,连夜带着银子赶到临安,敲庞绍门。
他转头看去,便见是个个头很高年轻男子,有劲儿得很,面色也分外不善。
那男子冷着脸,道:“娄将军,楼上有人请您上去叙话。”
能是谁?
娄钺这些日子招惹得人不少,时不知道是哪里仇家。不过不管是哪儿,肯定来者不善,而他,也从不怕这个。
见那人这般情状,娄钺暂且歇喝酒心思,冷笑声,抬手道:“前头带路。”
庞绍接连受他好几遭气。再加上纪泓承在侧拱火,到大朝会,朝中就势必要吵架。
庞绍没娄钺嗓门大,更没娄钺直接,故而向来是落下风。
再加上齐旻有时候看不过眼,出言调和两句,也会被娄钺劈头盖脸地怼回来。几日下来,原本水火不容庞党和以齐旻为首布衣文官,时间竟比往日和谐许多,见面时,甚至能勉强打声招呼。
果真,武将与文官矛盾,可比文官自己之间矛盾要深刻多。
不过,娄钺却不管他们。
这大数额,按说庞绍也不会保他,对庞绍来说,收他银子,寻这个麻烦,还不如将这人杀,换个稳妥些同党,此后便能年年入贡,也没什损失。
这人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却没想到命好,竟是医活。
没几日,朝廷便下苏州知府调令。
什巨额贪墨钱款,全被笔勾销。此人明降暗升,被调任去岭南做总督。
更没人知道,那日新任岭南总督南下,路过临安,收到庞绍送来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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