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临渊回头,就见赵璴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背脊上。他按着自己肩胛往下看,便见是他背脊之上横亘那道旧伤。
从他角度看不完全,只看得到角,像沙蝎尾巴。
方临渊顿顿。
赵璴不提,他都快忘。
“……能不穿吗?”方临渊看向它,无力地问道。
赵璴没出声,却将里衣往前递递。
那就是不能。
想到这死狐狸向来不达目不罢休,方临渊叹口气,把扯过那件衣服,背过身去,利落地将身上衣袍换下来。
罢,件衣服,总不会勒死他。
赵璴看向方临渊。
只见他副痛心疾首眼神,眼巴巴地盯着回避而去几人。
啊,小将军被手下背叛个干净,将他独自留在虎狼窝里。
赵璴嘴角轻轻勾勾。
——
这小将军似乎确实晒不黑。
赵璴目光扫过方临渊粽子似紧拢着衣襟,方才那番白皙风景还是在他眼前停留片刻。
那身皮肉紧实坚韧地包裹着竹节般骨骼,应当是常年使枪练出来,不似寻常武将壮硕,却自有股矫健贲张力量。
却又很白,像是刀锋上落下层雪,难怪那些异族蛮子会叫他“玉阎罗”。
赵璴目光顿顿,才在方临渊警惕逼视下回过神来。
这道伤是他十六岁那年落下,在他第回独自领兵上阵时候。他不顾劝阻出城与突厥骑兵近身而战,敌将马刀又重又锋利,砍在背脊上刹那,像是他脊柱都被横刀砍断般。
旁人都说,挨这样刀,定是要没命。但当时他,却只记得涌出血染湿盔甲,他在黏腻炽热鲜血中,回身将敌将头颅枪挑下。
至于多痛,不记得,因为那日,他被俘兄长自尽在黄沙滚滚阵前。
“你说这个啊?”方临渊垂垂眼,继而笑笑,轻飘飘地说道。“是,马刀砍。”
他只当赵璴在锦绣堆里长大,第次见到这样伤痕,难免有些新鲜。
“有事就说吧,急着进宫。”他边换衣服边说。
却在他脱下衣袍刹那,身后没动静。
直到他衣服全换下来,也没听见赵璴开口。方临渊正狐疑着要转头看看这人在干嘛,就听见对方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是……”
很轻,却有些哑,半天没有下文。
又全跑。
方临渊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们几个跑出去,脸暧昧地还互相轻轻推搡,惊蛰那丫头临走还不忘扯上雁亭,出门前似乎还在小声骂雁亭是个呆子。
且等……且等真相大白那天!他要好好同这群出卖主子家伙算算账!
方临渊气得直磨牙,待回头时,就见赵璴言不发地站那儿看着他,似笑非笑,阴恻恻,不知道在想什。
手里还拿着那件里衣。
他不知怎竟有些心虚,像是方临渊眼中戒备不无道理般。
他敛敛眼神,继而露出个浅淡笑意,走上前对旁侧侍女伸手道:“来吧。”
方临渊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而赵璴则神态自若地在他逼视下接过侍女手中里衣,对侍女说道:“你们先退下。”
那侍女掩唇笑笑,飞快地朝他二人行礼,转身退下时,还不忘将卧房中其他几人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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