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走近,看清他们模样。
那群人戒备地看着他们,手里举着些镰刀之类农具,有些都松动,举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皆是男子,年轻年长都有,穿着短打或露膀褂
他转头,看向前方。
只见昂首阔步兵士们,盔甲熠熠生辉,而他们胯下马匹,精神抖擞,膘肥体壮。
——
千兵马跟在方临渊身后,径直入建阳郡城门。
建阳郡守并没在那儿迎接,据说是因为简阳府衙被,bao民包围住,郡守接连几日都没敢出府衙。
“若真能闹得朝廷免租免税,他们可是能多得不少银子呢。”有兵士说得头头是道。“去年年成不好,今年粮价就贵,若是将粮食都拿去卖,可是要发大财呢。”
周遭几个兵士闻言,深以为然,啧啧着直摇头。
坐在马上方临渊隐约也能听见他们交谈。
连片麦田在风里簌簌地响,青色麦穗刚刚长出,瞧上去硬邦邦,有种蓬勃安稳生命力。
但是方临渊却侧目,看见道边背着背篓农具、低着头弓着身,恭敬而小心地给兵马让道几个百姓。
,哪个不是有家有口?杀上些,抓上群,其他就全老实。”
那副将跟他说这些,也算掏两分心窝子,言至于此,便没再多说,拿起腰间壶偷喝两口打回来酒。
而旁侧方临渊也没再说话。
夜风渐起,他转头看向簌簌而动漆黑树林,不知在想什。
——
而那位被流民拉下马来、险些踩踏死掉京官,也躲在那儿。
自城门到府衙整条官道,寂静片,周遭人家皆关门闭户,不敢冲撞。偶有敞开窗子条缝隙,看见扬尘而过骏马,便也不敢再看,匆匆关上窗子。
方临渊径直策马朝府衙而去。
远远地,便见高耸在长街尽头府衙门外,密密麻麻地围拢着许多人,远远看去灰扑扑片,像是滚落在山下圈细碎石子,渺小而轻贱。
听见马蹄声,那些或坐或卧百姓们纷纷站起身来,爬起来动作并不算迅速,还有些迟钝得连声音都没听到,被旁人推搡着才跟着站起来。
老妪沟壑纵横脸上,苍老皮肤层层垂下,佝偻背脊像是嶙峋枯瘦朽木。她背篓里小孩,蜡黄着张脸,瘦得能看见眼眶形状。
而周遭其余几个百姓,站在那儿,也像是田里驱赶鸟雀稻草人般,徒生副框架和头颅,衣衫在风里被吹得飘飘扬扬。
那田翻涌繁盛麦浪,仿佛养活并不是他们。
那养活是谁呢?
方临渊目光停在他们身上,直到自己行走而过,将这些人落在视野之外。
第二日清晨,方临渊率军启程,在正午之前抵达建阳郡。
建阳郡是蓟北七郡中离上京城最近,也是线报之中,起义闹得最凶。
距离建阳郡还有十里时候,便已经可见接天麦田。建阳郡是蓟北产粮最多郡县,每年除供应上京城粮草,还能缴纳不少税来,没入朝廷国库。
天色已明,夏季风吹起片波涛滚滚绿色麦浪来,远远看去,片喜人繁盛。
“这庄稼不是长得挺好吗?”众人行过,有兵士小声交谈着。“这些庄户怎还要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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