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孟诚转头,看向监牢窄小窗子。
月光从窗外漏进来。
束遥不可及光亮,似乎照到这里,却又冷冰冰,与湿冷砖石融在起。
片刻,他听见孟诚说道:“方将军,知道你是个好将领。”
他语气很慢,很平缓,却微微有些颤抖,言语间却在缓而深呼吸着,像是在平复精神上某些痛苦。
孟诚笑声。
“方将军,您也没有杀弟兄。”他说。“是技不如人,没能赢过你。”
他神色平静,态度也很和缓。
但显然,这番平静里全然是沉沉死气,他并不打算回答方临渊问题。
方临渊抱起胳膊,缓缓靠回椅子上。
这是军营里惯有称呼。
孟诚没想到方临渊这快就知道他身份,目光当即顿:“你……”
“实在好奇,做土匪人,怎直到弃家遁逃时候,也不杀围剿你官兵?”便见方临渊接着问道。
孟诚闻言,套在重枷里手又微微攥。
却只看着方临渊,并不说话。
年纪,身量很高,肩背也很壮硕。他面上蓄着层胡须,此时沾染尘土,显得他形容有些狼狈,却仍能从垂着眉目中看出些许坚毅影子。
此人从前经历,也称得上战功卓著。
他十来岁时便在福州服役,长公主赵玙击退倭寇那战,他因驾驶艘主力战船而荣获军功,被提到百夫长位置上。
此后长公主回京,因无倭寇侵扰,福州水师也减员大半,他和栾俊人就是在那年被调任到兖州。
此后便是去年,他们携百余名士兵脱逃,在充州山脉落草为寇。
“三年前,从你拿下陇西第城时,与营中将士们就在听你传说。”他说。“您用兵如神,待陇西那些行将饿死平民又能这样公平,他们视您如青天,在看来,也是如此。”
说着,他转头看向方临渊,问道。
“可是,方将军,摆在您面前,若真是天上事呢?”
他眼睛在昏暗牢房
“难道你不明白不杀你原因?”他说。“孟伍长,你若是对大宣将士怀恨在心,便不会下令不许杀士兵。但你若是心里没有怨恨,好端端,为什放着朝廷粮饷不吃,要去做烧杀抢掠土匪?”
“粮饷?”只见孟诚像是听见什笑话般,重复道。
方临渊紧盯着他表情。
冷峭、讥讽……还有难言沉痛。
“若有内情,你可以直说。”方临渊提醒他道。
方临渊也很耐心,只静等着。
他眼看着孟诚手紧紧地握来握去,直到孟诚胡须微微地随嘴唇颤动几下,沙哑着嗓子开口。
“方将军。”他说。“知道你。前月蓟州百姓为苛政所害,是你为他们讨回公道。”
百姓、苛政,同样件事,却是与朝堂之上全然相反用词。
方临渊沉默片刻,问他:“难道这就是你不杀手下士兵原因?”
方临渊在行伍中待十来年,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兵。
身负战功,又有军衔加身将领,却竟当逃兵。
尤其兖州这些年,场战事都不曾有。
他看着孟诚片刻,直到孟诚缓缓地抬起眼来,也看向他。
“聊聊吧,孟伍长。”二人目光相撞,方临渊径直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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