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赵瑾酩酊大醉。
他母妃,是满宫上下最漂亮女人,也是他父皇唯个、真心爱过人。
他年幼时候,日日都可见他父皇与母妃恩爱相对。若哪日他父皇宿在别处,他想见父皇,只他母妃哭,父皇马上就会赶来。
再后来,他母妃死。
忌日那天他独自回他母妃寝宫,就见他父皇也在那儿,形单影只,像是落单孤雁。
那贵人前脚离开,他后脚便会人头落地。
廖才自然不敢再动手脚。他双手将箱奁递上,接着便跪伏在地,听着那贵人将箱奁打开,接着,箱奁从他颤抖手中摔落在地。
箱中许多东西跟着它起坠落在地。
清贵妃当年“安胎”药方、堕胎药材取用记录、鸿佑帝身边黄纬替他拿取红花记档……还有封,赵瑾至死都不可能看错笔迹密诏。
【清贵妃未按嘱托用药,以至于胎落而死,是为抗旨不遵之故,与朕无干,朕也不会责罚于你。
廖才怎也没想到,悬在他头顶上催命符,竟是十四五年前那桩早有定论案子。
他还以为紧跟着他,是陛下派来灭他口人呢!
那眼前这些人……究竟是谁?
他自然想不到。
在他离京之时,确实有鸿佑帝人紧随其后,要拿他头颅回京复命。若非赵璴手下人早有准备,拿个死囚尸体伪造成廖才被火烧死假象,廖才如今,早就死在鸿佑帝圣旨之下。
行踪,从京城逃回江南。
最艰难时,他甚至半路饿得发昏,都不敢在街边饼摊讨口汤水。
幸好,刚到江南,便在场意外大火之后,追踪他人全都消失。
他不敢放松警惕,直战战兢兢地过月余,辗转过几个城镇,确认身后确再无人跟踪后,才敢落下脚来。
他在苏州城外个县镇住下来。
那天夜里,他父皇对他说许多话,都是关于他母妃。
他说他初见他母妃时,她是怎样活泼娇憨,死气沉沉后宫里,唯独她像鲜活
但此事不可再有第三人知晓,烂于腹中,切莫再提。】
普天之下,没人敢用“朕”这个字自称,自然,也不会有人,能仿造出九五之尊私印。
这密诏是他父皇写。
他母妃……是他父皇杀。
——
廖才只当自己幸运。
幸好!跟着他人原是为当年之事来。幸好他当年谨慎,为自己留下保命东西……
这日,在赵瑾面前,廖才哭着,哆哆嗦嗦地拿出个陈旧箱奁。
如今那群杀手,还伪作他邻居,在他宅院周遭虎视眈眈。他们那日说,只要他将留存证据交给来取它们贵人,那贵人就能保他条性命。
但若不给……
他当年为陛下办那多事,所得赏赐也丰厚至极。他用这些银两置办宅院、田产和铺面,大半年来,日子过得安顺舒坦,也渐渐忘记当日颈上悬刃提心吊胆。
直到前些日,住在他家附近几户邻居,忽然出现在他房中。
素日老实本分、热情淳朴邻里,忽然像变人般。
他们面无表情,身手矫捷,将他押跪在地,将刀刃横在他脖颈,问他当日清贵妃身死,究竟是何缘故。
这都是……都是十多年前老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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