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内侍得知消息,还特领太医去看。说是急症,山崩雪摧般高热,似乎是公主殿下天花还未好全便与之同房,被传染上身之缘故。
内侍与太医空手而回,皇上别无他法,最终只得宣召东厂厂督时慎入宫,具体吩咐什,不得而知。
而得急症方将军,
而今当务之急,最重要,是不能让这件事公之于众。
若他谋害妃嫔、毒害子嗣事传到朝野、传遍天下,那他还如何坐得稳这把龙椅?
他在位多年,以仁德之名为世人称颂,断不能毁在这件事情上,令皇权震荡,更不能在史书上,被这件事乌涂他英明……
比起这些,什父子亲缘、什谋反之罪,又算得什?
鸿佑帝深深喘息着,片刻将那封信揉成团,撕得粉碎。
但是,当年事情能够怪他吗!那孩子生与不生,他贵为九五之尊,难道就不能做决定吗!那孩子来得本就不合时宜,他忍痛动手,不过因着他垂怜疼爱清贵妃,这才瞒着她些。
还不是为让她少为那个未出世孩子伤些心!
是她……是她不服从圣旨,是她自己不好好用药……
如今,她儿子竟还敢翻过来找他麻烦!
只是这小子着实年轻,想法太简单些。
鸿佑帝捏着信手忍不住哆嗦起来。
“廖才……廖才不是死吗!”
他怒得几乎失理智,对旁边黄纬怒道。
御书房里太监宫女跪地,廖才也跪在地上直打哆嗦:“这……锦衣卫办差,从来未曾错过啊!”
“即刻传林子濯入宫!他办好事,竟给朕留下这样大个烂摊子!”
笑柄?
他本就没有多少儿子,经不起这样折腾……
鸿佑帝几乎整日都没有饮食。
直到这日夜半,宫门处传来南边急报,说是元鸿朗大人派人快马加鞭送来。
路跑死三五匹马,才将这奏报送到京城。
“来人。”他说道。
“去安平侯府,请上将军方临渊入宫。”
——
他没能请得动方临渊。
因为方临渊病,病得很厉害。
区区若干兵马,难道就足够与他父皇叫板吗?
天真!
鸿佑帝深深喘息着,单薄纸信件,仿佛柄薄而锋利刀,斩在他与他这个孩儿数十年父子情分上。
鸿佑帝瞳孔忍不住地哆嗦着。
不……不光是父子情分。他现在,也不该去想什父子之情。
黄纬叩头,连忙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鸿佑帝紧捏着这封信,灯火摇曳之下,他目眦欲裂。
难怪……难怪他这好儿子长硬翅膀,敢带着兵马入京来与他对峙!
他见廖才,定然是知道当年清贵妃事……
难怪这素来鲁莽愚笨有余,却胜在乖巧孩子,真敢带兵谋逆!
那时鸿佑帝才刚睡下来。
他急得寝衣都没有更换,踢上鞋子便披衣见信使。
信使双手将奏折送进鸿佑帝手里,鸿佑帝哆哆嗦嗦地打开,便见上头寥寥数语,已是令他冷汗都隐约冒出来。
【三殿下昨夜私自见过前太医院院判廖才大人,得廖才大人私下馈赠物之后,便入兵营调兵入京。
微臣无能,不知廖才大人所赠为何物,亦未能劝阻三殿下。万望此信于陛下有用,微臣遥叩,请陛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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