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不得那些心高气傲大儒在他用尽全力之后,仍旧叹息着冲他摇头,也见不得那些玩弄权柄权臣,耍猴子似将他唬弄得团团乱转。
什太子,什君王?这些人靠着他证道明志,又要借他标榜自己宁折不弯风骨。那些汲汲营营之徒对他阳奉阴违,表面是副恭敬阿谀嘴脸,背地里贪婪得恨不得将他蛀空。
还有那些所为世家贵族。靠着他祖上仁德与荫蔽,不过富贵几十上百年,便不知所以,要在他面前摆出骄矜不可侵犯架子。
鸿佑帝忍不住痛恨他们每个人。
是他们令他不得安寝,令他昼夜忧思。他们熬尽他心血,却还偏要跪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地高呼万岁。
他父皇欣赏这样女人,可是他,最讨厌这样人。
他自幼就是在这样人中间长大。
他是他父皇唯嫡子,自幼被立为太子悉心栽培。王权更迭、兄弟阋墙戏码,他只在话本里见过。
若在寻常人家,他也算得上是个聪明伶俐孩子。五六岁开蒙年纪能识文断字,十二岁能跟着学堂读四书五经。
可他不在寻常人家。
她向后膝行着退半步,第时间竟是在孩子父亲面前,用手护住自己肚子。
鸿佑帝眼神暗。
接着,他收回目光,越过赛罕,朝着寝宫之外扬长而去。
——
冷宫里许多年都没住过人。
与那孩子,现在冷宫收押,听凭陛下发落。”
鸿佑帝面无表情,踢上自己鞋子,便提着龙袍下摆穿过众人,径直朝着寝宫外走去。
而偌大寝宫里跪着几十个人,没个敢阻拦他。
临走出寝宫时,鸿佑帝微微顿,低头看向跪在旁侧个人。
赛罕。
只有女人能给他些安慰。
她们目光短浅,不过些金银珍宝就能够让她们心满意足。她们甘于囚笼,以不事生产、为人供养为荣。
教他认字是当年名动天下状元,为他授课是翰林院群英荟萃学士。满天下英才都在他身边,连伺候太监都是人中龙凤。
满堂珠玉,愈发衬托得他愚不可及。
他父皇对他费尽心血。
名士大儒为他教授经史子集,朝野群臣供他修炼御下之术,便是帝王之道,也有他父皇手把手地教给他。
可他偏偏生性高傲。
多年无人涉足古老宫禁,便连最后丝生人气息都消失。
沉默宫墙与萧索枯木之中,唯独剩下,是伫立千百年皇权与威仪高笼于青天之上、沉重而不可违抗威压。
鸿佑帝不喜欢这里,仁厚君王也不会轻易将人关在这儿。他即位多年至今,进到这里,总共也不过两个人。
他两位皇后。
第位是他父皇指派给他。丞相嫡女,身份高贵,又生副过人头脑和比男人还张狂胆气,隐姓埋名地偷偷科举,生在金殿之上演出《女驸马》。
她如今已有四个多月身孕,即便是雍容繁复宫装,也能隐约看得出她腹部微微隆起形状。
赛罕抬头看向鸿佑帝。
她对上,便是双冷漠、审视、落在她腹部眼睛。
他像在看个待价而沽物品,也像在审视等待搏杀敌人。
饶是狼都不怕突厥女人,也在那样注视下,微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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