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静静打量方临渊良久,淡淡笑道:“林子濯那孩子,是朕亲眼看大。就连他都不止次与朕说过,你
出充州,那便是行军脚程并没有被影响。
可主将都不在,那些御林军护送会是谁?
刹那间,方临渊眼前闪过林子濯影子。
他们二人确身量相当。
可林子濯根本不会带兵。若鸿佑帝不想命他出征,随便派个其他武将也就罢,既要公开下令让他出征,大张旗鼓地派遣上百卫兵之后,又让林子濯将他迷晕……
方临渊喉结上下微微滚,低下头去,呼出气息都在微微颤抖。
“微臣愚钝,陛下若有旨意,还请陛下与臣明说。”他在君王注视下,缓缓说道。“否则,微臣寝食难安。”
鸿佑帝闻言,笑几声。
“方卿,你倒确总比旁人坦率些。”他说。
方临渊没有答话,只静静等着他下文。
大病未愈君王披着厚重大氅,在身侧太监搀扶之下,缓缓走进来。
“方卿。”他抬头,看向方临渊。
而他面前方临渊,已然从原处站起身,躬下腰去,朝着他深深行礼。
方临渊没有说话。
鸿佑帝也不以为忤。他神色平静,抬手挥退周遭宫人,便径自在方临渊面前榻上坐下来。
直白话可是将宫女吓跳。
“侯爷说笑。”宫女强笑着连忙说道。“宫中早膳定例便是如此,若是陛下用膳,还要另外添上十七道菜呢。”
方临渊没再言语,仍旧没动筷子。
那宫女见状,时也不敢再劝,无声地替他添好杯中热茶之后,便悄悄退下去。
不知过多久。
虚张声势,李代桃僵。
方临渊心下隐隐有猜测。
却在视线掠过鸿佑帝幽深莫测眼睛时,他话锋转,缓缓说道。
“微臣仍不明白。”
听见他这句话,鸿佑帝放下茶盏动作明显轻松几分。
“朕没什旨意。”却听鸿佑帝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想留爱卿在宫中住些时日。”
“可陛下亦曾下过命令,命微臣前往陇西,平定突厥之乱。”方临渊道。
鸿佑帝点头:“是啊。按行军脚程,方卿眼下,想必已经出充州。”
方临渊眉心动动,微微皱起,看向鸿佑帝。
便见鸿佑帝正慢悠悠地拿起手边茶盏,蒸腾而起热气,将他面容都模糊。
“方卿平身吧。”他说道。“朕听说你连早膳都没用,就亲自过来看看。如何?若是没胃口,就让太医再来给你瞧瞧。”
方临渊直起身。
面前君王,除却面上少几分血色之外,与他素日所见那位温和敦厚陛下没什两样。
但面慈心狠者,才最令人胆寒。
他时不察,被下药带回宫中,眼下场面分明就是软禁。他是世代承袭侯爵不假,但皇上既能不声不响地让他消失在北上途中,自然也能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界上。
花窗上日影缓缓地东移,满桌菜肴渐渐凉透。门外隐约传来响动,接着便是宫女与侍卫声音。
“参见皇上。”
方临渊转过头去。
穿过窗子,可以看见庭院当中浩浩荡荡仪仗。华盖与轿辇停在宫苑之外,数十个太监与侍卫在院中分列开来。
寝宫大门被从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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