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风要大些,隐约风声中,渐渐是有鼓乐声音传过来。
接着,便有金玉锦绣华彩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行在最前面,是身着圆领官袍教坊大乐。
浩浩荡荡七八十人队伍,周遭有内侍举灯,打眼看去竟共有二十来种乐器。
恢弘驱邪礼乐盛大极,宛如天际降下云端仙音般铺天盖地,偌大殿前广场,宫宇之间竟有回荡声响。
彩幔飘飞,楼宇辉煌。披锦着绣内侍举着仪仗立于五色宫灯之下,将宽有数十丈殿前广场围拢其间。
鸿佑帝看起来很兴奋。
在他身后,盛装妃嫔陆续跟上来。
自然,不包括被勒令在宫中养胎赛罕。
她们说笑着,簇拥着鸿佑帝,会儿说起去年傩仪有多盛大,会儿又说要在仪式上为陛下祈愿,盼望来年风调雨顺。
“方卿既来,与朕起上楼观礼吧。”他说。“大驱傩仪,素来只有宫里人才得以被沐恩泽。”
方临渊并不觉得是什恩泽。
他只看见,隔着殿门,都隐约可见外头五彩幽光片。
只怕现下要走,也是坏鸿佑帝驱邪仪式。
因此,他没有出声,只是在应声之际,抬眼看向不远处西洋座钟。
缓缓合上,双手奉回御案。
“玉门关这新任守将,倒真有些本事。”鸿佑帝高兴地说。“朕之前都没注意过他,也是你带出来人吧?”
方临渊却只将紧握着双手藏在鸿佑帝视线盲区,面上则副自然神色,平淡地说道:“之前在微臣麾下时,也曾立过两桩小功,臣当时还以为他不过侥幸而已。”
“也许吧。”鸿佑帝说道。“还可再观察两年。”
他面上神色确实高兴。
接着,便有源源不绝、身着彩衫、面具覆脸宫人,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他们有手中举着金银所制刀枪剑戟,仿作天兵天将之姿、亦有拿着画木刀剑,身上道袍五彩缤纷。
而更多,
方临渊站在远处,却只觉像在旁观场瑶台琼宇间戏。
鸿佑帝笑着,看起来很高兴,但看向周围人眼神却是冰冷而莫测。而他周围妃嫔们,看似你言语地笑闹,但每个都是心有七窍,每句话都在心中思虑千遍,才状若自然地说出口。
与戏台上表演又有什区别?
就在这时,有妃嫔高兴地说道:“陛下,臣妾听见乐声!”
听她这话,众人纷纷朝她所指方向看去。
戌时刻。
距离赵璴纸条上时间不过半个时辰,难道赵璴布置,就在这驱邪仪式上……
不等方临渊想明,已经有宫女太监簇拥着他,跟在鸿佑帝身后,路上勤政殿二楼高台。
踏出门槛那刹那,方临渊便被眼前幕惊住。
漫天星斗之下,铺展在整个宫禁之内五色灯火,几乎将半边天幕都照成片光怪陆离彩色。
毕竟,离方临渊玉门关仍然坚不可摧,对他而言,已经足够是件可以庆祝事。
“林子濯过些时日就能回来,你也该回家去,与徽宁团圆。”鸿佑帝笑着说。
方临渊闻言笑笑,正要应声,却见黄纬入殿内。
“陛下,到时辰,宫里娘娘们也都在殿外等候。”
鸿佑帝嗯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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