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知道他缘何离开,是以不多询问,也不多挽留,只笑着说,上次你送来烟叶,镇痛还挺管用,能不能再送些来?
他伤痛不仅停留在被剐皮肉上。魔化痛楚旦发作,与油煎火烹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种时候,吸些延胡索制成竹烟叶,身体和心里都会好过些。
待封如故身上皮肉在丹药促生下重新长好、结出丑陋血痂后,常伯宁开始在他身上动笔绘制封印灵力七花印。
直到这时,常伯宁才知道,当初被自己驱赶出门小孩儿究竟是什人。
直到离开前,指月君才轻声细语地问他最想知道问题:“如故,你知道兢儿去哪里吗。”
以往,封如故听到“兢儿”这个称呼,必然是要取笑韩兢。
现在,因为已没这个可以取笑人,他只能摇头。
封如故不知道韩兢去哪里,但他听说,师父之所以能确认“遗世”完全封闭后大致位置,是因为团闪烁不定“鬼火”。
起先,“鬼火”是几个寻常村民发现,他们只将它作为桩寻常灵异之事,并未搁在心上。
起他,不会哀叹说“那个可怜虫”,而是“那个英雄”。
既是要做英雄,就要做得纯粹,倘若将那些道门小儿丑态公诸于世,道门内部难免要生出争议和动荡,如故用血肉换来人情,也会大打折扣。
如果封如故还是之前封如故,自是不稀罕这点人情,丢便丢,撕破脸便撕破脸。
但他现在全无自保之力,人情,反倒成保护他最好屏障。
假如他没想错话,逍遥君会亲自造访各家受他恩惠道门,挨个敲打,从而将这份人情牢牢稳固下来。
得知真相之后,他后悔不已:“如故,抱歉,当真不知……现在即刻派人打听他去向,有消息,马上接他回来。”
封如故早已从伤愈荆三钗那里知道,他家小红尘安然无恙地入寒山寺,心中块大石也落地。
“接他回来做什?”封如故趴在床上,腰背上皆是未干水墨留下淋漓光影,看上去甚是惑人,“让他跟着个废人?还能教他什?”
常伯宁心痛得很:“如故,别这说自己。”
直到有名风陵道友恰巧遇见这团光,意外发现,这团“鬼火”并不存于此世,而是从彼世中穿透照耀而来,心生疑窦,将消息传递上去,才借此寻到“遗世”之地。
这团光,似是在“遗世”内部,有个人在向外界传递消息、指引道路。
至于这传递者究竟是谁,便不得而知。
指月君怀着心事离开后,荆三钗又来。
他说,他要走,离开道门,或许以后不会常来风陵,但他定会来。
然而,对封如故自己来说,他目前只有做个光荣废物,和个可怜废物两种选择。
封如故知道,想这些烦心琐事,无益于他恢复,索性先将这些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地缠着常伯宁。
在他养伤期间,来探望他人几乎要把风陵门槛踏破。封如故想见就见,有人,封如故懒得再看眼,便假称伤重,避而不见。
丹阳峰也来人。
指月君持把拂尘,着袭红衣,是灼然玉举,皎如玉树样人物。他关怀他身体,又赠他丹药人参,态度温和,极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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