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啊,现在过子时,那便是昨日早晨,接桩生意。有人付百金,让即刻出发,去首阳山接个人。”荆三钗对这日离奇遭遇,也颇感不可思议,“他不告诉应该接谁,也不说具体时辰,只是说,到首阳山,就知道该接谁走。”
封如故点头,似在思索。
桑落久静静望着他。
染血尾指尖,在罗浮春掌心里缓慢移动。
罗浮春立即连大气也不敢喘,屏着呼吸,垂首静等。
他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个小师弟。
而他小师弟在他掌心作画。
……在拔剑出鞘,誓要相杀时,桑落久便将只锦囊攥紧在手。
那些恶徒自然而然地盯准他手里锦囊。
他们不会想到,桑落久搏命以保,是只空锦囊。
而真正天地正气符,就在桑落久怀里放着,只需轻轻拉他前襟,就会飘出来。
只是桑落久伤得太重,什话都说不出来。
桑落久咳嗽两声,被血浸湿长睫像是双垂死红蝶翅膀,翕动两下,微微张开条缝隙:“师……”
罗浮春大喜过望:“是,在!”
桑落久:“……父……”
罗浮春:“……”
封如故伸手去抚桑落久散落头发:“嗯,在。”
桑落久离开时,身琉璃白衣,只手把吴钩,是正当好少年模样。
次日夜间归来时,他满身剑创,血透白衣,被人抱回来时,度只有进气,没出气。
带他回来人是荆三钗。
他来到封如故所居二进小院,气沉丹田,放声大喊:“来个活人!”
他这嗓子,将院中灯笼盏盏地喊亮。
许久过后,桑落久在他掌心完成副画作。
——颗小小、歪歪扭扭心。
罗浮春只觉得自己心要被这个小小心给击碎,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只顾着味低喃:“师父,快——快……”
封如故先吩咐罗浮春:“将他衣服解开,替他将气息理通。”
随后,他问荆三钗:“怎回事?”
好在封如故明白他意思,探手入他怀中,取出六张完整、被血浸湿半面符咒。
卸下这六张纸重担,桑落久浅浅笑笑,眼睛缓慢地眨两下,才吃力地对准罗浮春。
罗浮春忙伸手过来,捧住桑落久手。
罗浮春第反应是,真冷,真软。
眼泪将掉不掉时,他飞快用肩膀把泪水擦掉。
发间潮漉漉,热得烫手。
桑落久边咽血,边吐字:“他,他们……要抢……符纸。”
罗浮春心疼得嘴唇都白:“不说这个,抢就抢,没有就没有,该同你起去,不管怎都该和你起……”
封如故打断罗浮春语无伦次,俯身询问:“符纸被他们抢走吗?”
桑落久残喘着,指指自己胸前。
……
常伯宁已去梅花镇中选定风水之地结阵却邪,如在旁助力,因此二人都不在院内。
封如故闻声到时,罗浮春已手忙脚乱地把重伤桑落久放平在床上。
桑落久因心机而在这张床上留下淡淡温香,被他发间弥漫着浓重血腥气掩盖过去。
“师弟,师弟,落久……”罗浮春努力摆出张笑脸,泪光盈盈道,“不怕啊,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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