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写有自己打算灵信送出,荆三钗骨碌翻倒在床上,打算数着自己心跳入睡。
他没想到,不到炷香时间,便有道雪白牡丹灵光漂浮入窗,在他床边明暗交替地闪烁起来。
他大哥回信道:“当时离家出走,这多年不曾归家,大哥还以为你已将大哥信戳丢掉。”
而荆三钗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如封如故心脏强大。
他承受不起挚友再次离去风险,哪怕丝也承受不起。
荆三钗翻身从床上坐起,操起纸笔,写下封信。
荆家家徽为牡丹,荆三钗掌“绿玉牡丹”印,他写下封灵信,于落款处打上自己牡丹印,又取来信封,在上头押上朵“白屋公卿”花样牡丹信戳。
这是他大哥荆雁个人徽印。
封如故二十八年人生中,有过多少非铭记不可幸福时光呢?
他抿抿嘴,改口道:“……哪怕只恢复些快乐记忆,也好。”
如步履停下,微微侧身致谢:“谢荆道君提醒。”
踏出千机院,如暂时驻足,声音轻若云絮:“义父……如故。你想逃避是哪段过去?你要走,是哪条路?”
他停停,捉住封如故不安分地摆来摆去尾巴,扶住他腰,将那团猫球抱下来:“罢。过去不可追。你又是未来,因此,切随缘,阿弥陀佛。”
为何物呢?
如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想和封如故就这样在起,永远。
“他死。”如说,“也像是死。但还有知觉。”
“好在他还在身边。两年前,他若真消失,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追他去道歉。”
“他在,时时刻刻让疼着,才觉得,还在这世上。”
荆家亦属道家名门,但术业专攻,专研机关,全族上下向来是低头做事、两耳不闻窗外事秉性,荆老爷子更是清逸出尘,从不牵涉俗事,然其生平唯憾事便是未得爱女,只好将腔希望寄托在三个儿子身上,为三个儿子分别起名雁二乔三钗,想要女儿野心随着时间推移,越发,bao露无·遗。
幸亏荆夫人再无所出,若否,荆三钗怀疑,自己四弟极有可能得名四花,抑或干脆是四妹。
荆三钗是荆家众多清贵牡丹之中朵奇葩,渴望入世,可入世几年,便遭重创,又不愿回家,便创下千机院,独闯天下,丝毫不想回家之事,更不想欠家里人情。
上次,如故被众道门逼迫,他没能来得及出手。
只是,这回,他希望荆家能出面站队,在道门之中,给予风陵和如故些支持。
封如故舒服地伸长四肢,把脸往他胸口埋去,耳朵得意地动动。
……真好听,再说点儿好听话。
……
送走封如故和如,荆三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未成寐。
他越来越不信任封如故,总觉得他有所图谋。
他句句地说着,没什前后关联,话音也是淡淡,端庄自持表象下,却隐藏万千情绪。
“明白……”荆三钗听懂,“……明白。”
如颔首:“荆道君,再会。”
荆三钗追两步:“若是有空,带他拜会下师……那个人吧。清凉谷专精鬼道,师娘或许能帮他恢复些记忆……”
言罢,荆三钗自己都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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