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兢将剑横揽于怀中,闭目凝神片刻,眼前闪过杂乱篇章——
自己双膝跪地,握紧剑尖,让那截墨玉对准自己左侧胸口,慌乱地刺下鲜血淋漓字迹。
“不要忘,不可……不可以……这个不可以……”
片刻之
至少,韩兢扮演角色、名剑川旁边与他有过面之缘无名小卒,该代替韩兢本人,拥有个结局。
他来过,他又走,从此去游遍他三千世界。
人间风陵,无间地狱,生死两别,再不相见。
韩兢回到朝歌山。
在封如故给他第三日里,他哪里都没有去。
韩兢笑容如沐春风,丝毫不肯叫旁人为难:“是。”
过去,常伯宁不懂他笑容。
事到如今,他竟是参透那点深意。
“……韩兄。不是高岸,非是深谷。”常伯宁立于长月之下,衣袂翻飞,喃喃道,“你纵有万千心音,向呼喊,亦无法给你句回声。”
……抱歉。
……他日再见,十六条道友性命,再加上海净命,他们断无任何情分可言。
常伯宁独立山头,风盈满袖。
得见故友,他多愁善感毛病犯,又回忆起另桩往事。
如故似乎总喜欢开自己同他玩笑。
那年中秋,三门徒弟聚在起,品茗赏月,抽签游戏。
便立即请他来见。
因为心绪翻涌,当他推门而入时,自己时慌乱,竟打翻棋盏。
这点小小狼狈间,常伯宁却意外掩饰住自己情绪,并得到仔细观望他机会。
常伯宁得出结论。
……是他。
韩兢扫净自己居所,将被褥与衣衫投入方丹炉间,焚烧殆尽,只留下件衣服,手洗干净,晾干后,穿在身上。
将房屋与自己整理完毕后,韩兢坐在空荡片床侧,拔·出“春风词笔”。
“春风词笔”,通体清幽碧翠,乃是难得玉剑,唯有尖端点墨玉,宛如饱蘸青墨之笔,故得其名。
这是师父指月君赠予他绝世之玉。
他取来绢帛,将剑从头至尾,细细拭过,直至其灵光微微。
走至风陵山下韩兢,似有所感,转回头去,唯见天际皓月。
万灯初上月当楼。
很美好景色。
韩兢披着满身月光走下山去时,迟迟弄清自己此行来意。
韩兢,在常伯宁这里,是无疾而终个符号,段隐藏在友谊之下,无望爱。
如故抽出支“竹花唯养栖梧凤”,喜形于色,将签掷在二人面前:“韩师哥,你何时嫁来风陵,和师兄起养这只栖梧凤啊。”
荆三钗薄酒微醺,撑着下巴啐他:“你是什凤,只死孔雀,拔光你毛……”
韩兢亦是抿唇而笑,望着自己。
常伯宁却以为韩兢是在尴尬,善意地替他解围:“如故,与你韩师哥是道友,自会好好疼惜你。”
言罢,他向韩兢温柔微笑:“韩兄,可对?”
只是,他宁愿当这故友死在“遗世”,从未出现。
这样,他竹君道友,方可在世上留下这副清白身,方可保丹阳峰不受其波及。
封如故死,始终是常伯宁最为介怀之事。
如故既然未死,常伯宁对“唐刀客”仇怨也淡许多。
今日权作无事、纵他离去,常伯宁已用尽他们昔年全部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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