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今年，年岁几何？”
“忘却
。”少年温驯答道，“但听村人所言，该是在这世上虚长十二载。”
“十二载……”
常伯宁再度确认后，敛起眉眼。
在天下面前死去
唐刀客，叫做时叔静。
而自己虽然智慧不足，好在在剑与道上，尚可传之二三。
这是丹阳峰未来，是道门未来，亦是他赎罪最好方式。
常伯宁再不发
语，掌心朝上，放在少年眼前，等他回应。
不知过多时，只比他小许多手悬起，虚虚搁在他摊开手心之上，指端犹疑地蜷蜷。
他乍然醒来，登上自制小竹筏，漂流许久，不知前路，不知未来，唯有流水白鹤相伴。
此言出，旁秀才并不讶异。
村民都认为，此子非凡，宛若天降之人，这玉貌仙君能寻来这穷乡僻壤，可不就是为收徒吗？
那少年却愣住。
“师……”
“……父？”
他站起身来，深施礼：“先生慢行。”
可还未等他直起身来，便见双沾河泥青丝履重新立在他身前。
少年诧异：“您……”
常伯宁：“你……”
二人皆惯于聆听，且不是习惯打断对方讲话人，言语撞，便是两相沉默。
平齐：“为何不与村人生活在处？”
少年往事记忆全然不复，然而修养不改，学识仍存，回答得条理清晰：“
知晓自己邪异，与常人不同，怕吓到人，便暂居河上，随波无定，给他人个安心。”
常伯宁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呢？”
总要给他人个安心，那你又该在什
位置呢？
“？”少年心思敏慧，知晓他在说什，便答，“与鹤先生共住此舟，并不孤独。”
而他韩道友，离去十二载有余，年岁恰恰相合。
如今，魂兮归来，也是合情合理。
“那，从今日起，你叫……”
三月以来，少年虽有形体，却仍如漂浮于人世鬼魂，飘飘然踏不到实处。
蜷缩指尖试探着探出，触及温暖、带有杜鹃花香指尖。
于是，他找到他人间。
“你……”
常伯宁稍作停顿，略略静思，再张开眼时，心中有个相对自己而言、堪称离经叛道主意。
遥远称谓，仿佛启开他记忆中缕明光。
可惜，明光只得瞬，霎时无踪。
常伯宁垂目，静望于他。
指月君苦心孤诣教导出绝世之才，如今回归最初株青苗，需得甘霖浇灌，沃土滋润，置于世外，未免寂寞。
现今，以丹阳峰林山主能为与眼界，或许无法很好地栽培于他。
对视遭后，少年再度开口：“……”
常伯宁：“……”
少年：“……”
然而，这次，常伯宁没有再沉默下去。
常伯宁问：“你可愿奉为师？”
常伯宁问过几个问题，便背朝向少年，缓缓闭眼睛。
他已洗尽铅华，相忘尘世，何须再引其入世，徒惹风尘？
思及此，常伯宁不敢再看他，亦不知该说些什，道声“很好”，便阔步离去。
这仙人匆匆来，又匆匆去，少年被他拨动心湖，心生迷惘，却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仿佛看着此人背影离去，已是件再熟悉不过事情，早已习惯，无需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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