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晓得自己孩子性情,如今时停云阻拦他,绝不是想循私情。
于是他静静地等个答案。
而时停云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他顿顿,说:“褚子陵留着有用。大用。”
父子二人闭户深谈半晌,直至夜色笼罩,厅门才
时惊鸿坐回原位,递过张手帕,用茶水浸湿,示意他擦擦手。
时停云说:“有暂时不杀褚子陵理由,想告知父亲。”
时惊鸿温和道:“你说,父亲在听。”
父子两人第次互寄信件,来往之间,便确定将军府内有叛逆。
但是时停云第封信语焉不详,时惊鸿尚不知那幕后之人是谁。
时惊鸿反问:“叫他来这里伺候,不是素常想要抬举人吗?不过是顺势而为罢。”
时停云拱手道:“时将军英明。”
“能得素常声夸奖,可见为父此举是真顺素常心意。”时惊鸿按按腰间佩剑,“阿书事情料理完毕,该轮到另个。”
时停云略疑惑地看他。
时惊鸿笑,按着他头站起身来。
罗布麻茶,斟给两人。
澄澈茶水顺着杯壁缓缓流下。
他以为父子二人在谈正事,因此不管是行进,还是斟茶,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多余声音。
时惊鸿着意打量着他,突然开口唤道:“李邺书?”
李邺书久未从将军口中听过自己名字,抬头茫然道:“将军?”
第二次去信时,时停云写应对定远之围防御之术与战策,还特意用朱砂勾画出哪部分是褚子陵献策。
时停云未在信中提及李邺书,而拿朱砂笔重重标注褚子陵三字,收到信,时惊鸿便知道内*是谁,心中有数,在回信时却是只字未提,只说定远大捷之事。
待他再拆信时,那封给南疆艾沙信,便是送到他手上、证明褚子陵里通外国最好证据。
他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需把此信扔出,那褚子陵必会被乱斧砍死,不留全尸。
所以,时惊鸿抢先动手,也是想看在爱儿面上,给他留个全尸。
“知道吾儿心思纯善,不忍动手杀多年好友。父亲非是苛责于你,此份纯善,为父珍视得很,只愿你世都能怀此赤子之心,永不改变。既然把他带到这里,父亲便代你执刑。北府军可容贫子,可容异族,可容庶奴,唯独难容叛逆。”
时惊鸿起身,仍是文人形貌,连文质彬彬风度也没减少几分:“稍坐,为父去杀他。”
他手被时停云把按住。
时惊鸿看向他,几个目光交错间,二人心中便各自明白各自想法。
时停云把还沾着糖浆手缩回来。
“画图,识字,记得你都会些吧。”
不等他回答,时惊鸿丢份旧粮站分布图给他:“最近三月,粮站分布变动极大,旧图要废置。你持此图,去东厅找孙粮官,他会把探得新粮站地点告知于你,比照此图,将粮站分布图重新描摹份,你来主笔。”
他神态仿佛不把这当做件大事:“几名副将都有要事忙碌,时也找不到更合适人选,就你吧。”
受将军轻松神情感染,李邺书心中刚浮现惶恐散不少,捧着图答声是,毕恭毕敬地退出去。
时停云嚼着点心,开怀道:“老爹,你要抬举阿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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