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期许,母亲更盼自己登上九霄尊位,以及生壮怀,家国之梦。
这些东西确然重若千钧,但与素常相较……
……可为何又要与素常相较?
他严元衡,究竟把从小同长大挚友当做什?
素常在等着自己回应,他却在幻想与他在边陲之地军营内
时停云:“这不是为你相看吗?”
严元衡赌气似:“南疆公主,邱相之女,个也不要。”
时停云:“那你要什?”
严元衡:“……”
他停下来。
严元衡:“……嗯。”
时停云从不介意严元衡单字应答,他从小就心重,之所以沉默,不外乎是在想事,或是在倾听。
时停云正欲再言,严元衡竟抢先开口。
“不会娶她。”严元衡闷头道,“不愿娶不认识人。”
“那可完。”时停云笑,“望城大家之女许多都养在深闺。那几个咱们眼熟、爱写诗爱打球未嫁之女,哪个不是冲着元昭去?”
在严元衡震愕目光下,时停云淡然道:“你二十岁。纳个侧妃不是再寻常不过事情吗。”
见时停云如此平静,严元衡也只好强作镇静:“你比年岁还大些。你为何……”
时停云摸到块趁手扁石,斜着在水面上打出串水漂儿:“跟你不样。”
严元衡顿,想到时停云曾与他说过心事,语塞。
他偏过头去,神色略黯。
严元衡到底想要什呢?
他眼圈微微发着热,垂下眼睫,想到他仍在别宫中清苦度日母亲,想到他壮志宏图——每个皇子都暗暗有过那种壮志宏图。
严元衡本就受皇帝青眼,年纪这大,仍未出宫建府,留在宫内教养,而经过这近年镇南关之役,他剑斩下帕沙头颅,立下战功,更是站上前所未有高度。
任何名皇子,都难以再望他项背。
他该与邱相之女结亲。那是品千金,又有父王默许,与自己应是最相配,再纳南疆公主,转年,就该有活蹦乱跳孩儿。
他看向不远处大战群鹅严元昭,笑嘻嘻道:“……若生作女子,也爱元昭。深闺女子多不爱他,觉得他轻浮,但与他玩些时日便知,元昭性情有趣,懂得进退,地位稳固,又求心之人,囫囵也能算是个良配。”
严元衡垂头,连“嗯”下、虚应故事意兴都没有。
时停云像是想起来什,兴致盎然地“嗯?”声,继续道:“元衡,你说是邱相之女邱颖?从小你们便见过,虽说她在女学,但与咱们也算是有同窗之谊,地位、年龄都相当……想必就是她罢。”
严元衡赴边之前早有此推想,但被时停云说破,还是以玩笑口吻说破,叫他简直如火烧似难受。
他声音沉下去:“向来不知,向来不知,素常有这般怜香惜玉,对望城女眷如数家珍。”
眼见气氛僵持,时停云试着调和道:“不知那南疆公主相貌几何。”
严元衡木着脸:“……不知。”
时停云索性转谈起公事来:“止战之事商定后,苍江附近旗县送数百坛陈年老酒来,父亲说,今夜主营将士,必成醉。”
严元衡:“嗯。”
时停云笑:“左右你是不会饮,与你说,也就饱个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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