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有片如银光亮径直盖下,徐行之起先还抱着点乐观自在心思,直到那贯彻身体电光当真刀剑似劈落在身,他才发出声穷尽肺腑嘶哑痛叫。
那道雷电将他肺腑生生洗遍。
他有那瞬间觉得自己还不如让九尾蛇口咬成两截来得痛快淋漓。
那九尾蛇失道侣,便也失倚仗,说到底不过是金丹期大圆满也没能修到畜生,受这当颅击,甚至连声惨叫都未得发出,身体便变成团僵硬肉,软绵绵地朝边倒去。
徐行之心知大局已定,便放心地松开手,身体随之往下
九尾巨蛇垂死之啸震得他略有耳鸣,雷声反倒听不大清楚。
他抬起脸来,虚茫着视线,想去找找那些他熟悉面孔。
诸家弟子都知晓天雷利害,纷纷退避,曲驰死死拖住青筋,bao跳周北南,周北南绝望样子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至少徐行之之前未曾见他这般失态过。
他模糊地想,就算这次自己捱过去,恐怕也得被周北南摁在地上打爆脑袋。
元如昼已是站也站不住,握住身侧徐平生胳膊,默默垂泪。
第道挟裹着丰沛灵力天雷落下,恰好落至那修为较低九尾蛇脑袋中央,不过击,竟就将它脑壳生生从中央劈开!
大如木屋蛇头颓然向两边垂下,蛇瞳紧缩,死不瞑目,棺材般裂开蛇口犹自翕张,像是不甘这般就死,拼着要在死前带走两条性命。
尚存活蛇眼见伴侣横死,悲愤难言,仰天长啸,手臂粗细蛇信卷出,想要去缠绕徐行之。
徐行之已经烧得东西南北不分,但多年与各类鬼怪缠斗,身体已有闪避风险本能,他拧腰避过它散发着恶臭舌头,脚踏上九尾蛇颅顶,化扇成剑,穷尽周身之力,对着那怪物脑后狠狠戳下!
腥臭灼烫鲜血泼滚滚溅徐行之头脸。
九枝灯被广府君反剪双臂,连人带剑摁翻在地,犹自挣扎不休。
徐行之视线模糊,只觉他与那孩子遥隔山海,但他远远悲鸣声却砂纸似贴着他心脏擦去,惹得他心尖发酸。
徐行之口唇微翕,想叫广府君轻些,同时眼睛转来转去,寻找孟重光。
然而,他左寻右寻,却始终找不到那小孩儿踪影。
徐行之有点说不出遗憾。
九尾蛇已经修炼至每寸蛇骨,自然不惧这般小伤,然而它却明白徐行之此举目为何,疯也似摇摆着蛇头,翻滚、嚣叫,恨不得把张巨口张至倒仰,将徐行之从上面掀下。
蛇身柔韧,蛇鳞腻滑,那肥硕蛇尾拍打在山峦上,发出地动山摇轰轰巨响。
然而徐行之蹲伏下身,动也不动,双手紧握剑柄,用肘部压于其上,寸寸发力,将剑锋缓慢沿创口推入,把自己固定在那硕大蛇头上。
大朵雨云怪物样追随而至,在徐行之头顶聚拢。迅速凝结水汽让徐行之手心有些打滑,水雾气息之浓重仿佛金银也能沤烂。闷雷声贴着徐行之耳膜滚过,犹如万马奋蹄,犹如钱塘狂潮。
“来啊。”徐行之烧得双颊酡红,笑容甚至带有几许醉酒后放浪形骸癫狂意味,谁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也许是对近在咫尺天雷,也许是对踩在脚下巨蟒,“……来啊。让瞧瞧你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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