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除这些之外,徐行之还听到个痛苦中带着丝丝欢愉声调在唤,重光,孟重光。
把徐行之压在池边饮泣许久孟重光慢慢地止住
……但是他这回没有闭着眼睛倒进水里去。
徐行之眼睛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灼烫。
“……重光……”
有人在他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声音熟悉得让徐行之心悸,“……重光,是个好名字,可是起个什姓好呢。”
他眼前影影绰绰浮现出卷百家姓,而只骨肉纤匀右手饱蘸浓墨,在上头随笔画个圈。
——孟重光认错。但他认是什错?
他哭得这般伤心,说明对他而言,最愧悔于原主便是这件事。
可是,按照世界之识所说,他该认是盗窃神器,是弑师栽赃,是背叛师门,无论哪桩哪件罪名,都比什“绑起来不放你走”要来得严重百倍千倍。
是孟重光此人认知与常人不同,真分不清楚事情轻重缓急,还是……他又次被世界之识蒙骗?
原本稍稍暧昧旖旎起来氛围被打破,闹成现在局面。想必早早抽身而走周北南他们压根预料不到会有这般发展。
病。
孟重光在通情绪发泄过后,终于辨明眼前境况:徐行之左臂被他以个近乎不可能角度扭压着,手腕上聚起圈乌青,他伏在岸边,痛得浑身发抖。
孟重光惊慌地放开手来:“师兄……”
徐行之捂住终于得到解放臂膀,咬牙道:“……别叫师兄。”
……他现在压根儿听不得孟重光叫他师兄。
那圈里字是“孟”。
徐行之听到那人反反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重光。孟重光。听起来不错。”
渐渐,那声音仿佛投石入水,激起层层涟漪,每层都在呼唤着那人名字。
重光,重光,孟重光。
声音有愠怒,有温情,有调侃,有宠溺,林林总总,不而足。
孟重光似乎心中存有天大委屈与压力,就这样拥紧徐行之后背,哭得痛入骨髓。
不知是被孟重光饮泣惹得心慌气短,还是在温泉中泡得久,熟悉眩晕感再次阵阵地向徐行之袭来。
徐行之在心底暗骂声。
他以前身体极好,除五岁时被麦刀意外斩落手掌,重病许久,十三年来连医馆大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进这蛮荒反倒跟个娇小姐似,隔三差五就得晕回。
徐行之用木手卡住发闷胸膛,恨不得怒吼出来,或者重重擂上几拳,但是他还是被那种要命晕眩感夺去全部感官。
他甚至开始怀疑世界之识把自己塞入这具身体里时并没有把原主魂魄摘干净,否则何以解释他现在这种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痛感。
徐行之只是随口呵斥句,孟重光却下哭出来,抓住他手臂不肯松手:“师兄,当初确是错。不该不放你走,不该把你绑起来,重光认,都认——你别不要,别去找九枝灯,你去就回不来……”
徐行之目瞪口呆好会儿:“你在说什?”
孟重光抽噎着说不出话来,把柔软脸颊贴在徐行之后背上摩挲着,道道滚烫泪痕烧灼着他后背,引起徐行之后背皮肤轻微痉挛。
徐行之脑袋里嗡嗡响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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