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是你手。”男人斩钉截铁道,“小屏,以后由和妹妹来照顾你。……妹妹,快过来。”
三岁女孩乖乖地等在门外,随着父亲声唤,便转进屋来,捏着裙角,眼圈通红地瞧着他。
徐行之被眼前小孩儿热切又克制眼神打动,便强忍头痛,缓缓对她展露出个笑颜来。
据他所知,他是在玩耍时,不慎被麦刀斩落右手手掌,落下残疾。
熬过将近三个月卧床休养,徐行之双脚落地,便白杨似抽条、发芽,轻轻松松地活过来。
直至今日,徐行之仍然记得那种脑内片空白剧烈恐慌感,简直像是死过次,魂魄又被人逼迫着拽回人世。
似乎是注意到他眼神不对,那男人把他弱小得直发颤身体从床上抱起,慢慢拍哄,在他耳边低喃:“小屏,怎?不认得爹?”
当时徐行之想,这就是爹吗?
以前……他有爹吗?
可不消片刻,他便被感觉到那男人声音中强行压抑住激动感染。
种熟悉亲切欲海之中,不去思考之前事情,不去想那首让他作呕诗,也不肯再去想九枝灯,梧桐和父亲这几人种种纠葛,却又不得不遍又遍地想,想到他疲惫不堪。
以前,徐行之面前摆着道秤,左边是孟重光性命和他良知,右边是他父亲和妹妹。
两边此起彼伏,相互抗衡,徐行之在其中左右摇摆,难以取舍。
然而现在,他脑内有个声音告诉他,有边筹码很有可能根本不曾存在过,秤右边,从头至尾,都是两个可怖幻影。
这种认知对徐行之冲击太大。
他发现自己学什都会、都快,持笔阅书,挽弓投壶,均不在话下。
他是个爱玩人,父亲也因为小时候他曾命悬线事,从不拘着他。自从年满十二后,他便开始四处游荡,结交好友,游山玩水,饮酒放歌。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然而飞鸿始终要有个落脚栖居地方。
不管去到多远,他只需回过头去,便有处
他心里软起来,不舍得让眼前这个慈和温柔中年人失望,便穷尽力量,用尚能抬起来左臂环紧他:“……爹。”
那男人身形颤,继而发疯似抱紧他,双臂交锁,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会好好照顾你辈子,不会再让你离开……”
徐行之头痛得像是被人切开脑袋,与此同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大对,似乎身体某处有些失衡。
他费尽力气垂下脖子,才发现自己右手腕部包裹着厚厚白布。原本该生有右手位置,此时已是片空荡。
大概是因为头太疼,徐行之竟感觉不到伤处疼痛,纳罕地歪着脑袋盯着断手处看:“……手……”
细细回想起来,徐行之才发现,除“天定十六年”这个年号外,还有太多太多值得怀疑事情。
譬如说,他根本没有五岁前记忆。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五岁时,在床上醒来后看到切。
黄昏余晖在他身上缓缓移动着,烧红暖光把他包裹成个密不透风蚕茧。
徐行之只觉得头痛得快疯,痛得内脏都在翻绞,但是很快便有个中年人温润如玉声音响起:“……你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