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抢入殿中,看到师兄鲜血流尽、倒卧在徐行之怀中时,在天崩地裂之时,仍抱有丝微茫期望。
凡元婴期修士,元婴不死,只需移其体,养其气,照样能活命。
广府君用灵识探入清静君识海间时,见到却是地元婴本体流光碎片,零零落落,支离破碎,已难以拼凑出本相来。
眼见此景,若不是尚存丝理智,知道若不明正典刑、师兄便算死得不明不白,且必定会让其他三门妄议风陵山是非,他恨不得立时就将徐行之碎尸万段!
面对愈聚愈多诸门弟子,广府君亲自把徐行之踹翻在地,拔出剑来,怒声道:“徐行之,你弑师叛道,罔顾五伦,大逆不道之举,罄竹难书!你可认罪?!”
……北南还是如既往地护着他,可是这回他说错。
师父是他杀,没错啊。
心脏像是被沸水缓缓浇过,失知觉,徐行之觉不出痛来,只徒劳地在天地间张望,只渴盼天上降下道雷来,即刻劈死自己才好。
广府君立在徐行之背后,面如铁石,脸色青灰,眼中止不住垂下泪来,却依然浇不熄脏腑处熊熊燃起烈火。
那腾升烈焰将他应道心尽数焚烧殆尽。
徐行之被押出殿中时,只觉口中脸上鲜血尖锐如倒钩,刺得他浑身发烧,然而他听天由命地望着眼前渐渐集聚起来人群,像在发个白日梦。
他看过张张熟悉脸,以及不断从各个方向涌来踟踟人影。他
看到元如昼惊愕泪眼,看到曲驰、周弦与温雪尘,还看到徐平生。
徐平生挣扎着扑上来抓住广府君衣摆,却被他脚掀开,他滚开时候,徐行之清楚地看到,他膝盖上都是在雨后泥泞上久跪后板结干涸泥土。
徐行之以为自己看到幻觉。
温雪尘攥住轮椅扶手指间发出咔嚓声木响:“广府君!”
站于众弟子最前面曲驰以单手握紧腰间佩剑剑柄,咬牙定神,暗自计算倘若广府君真要动手,自己拔剑后荡开剑气与灵压可否及时替行之挡下。
广府君雪亮剑锋
此刻他不再是什风陵广府君,他只想把徐行之几剑拆解开来,叫他身首分离,死无葬身之地!
师兄死前,口口声声说是他让徐行之杀自己,可这根本没有道理!
他看得分明,师兄单独传唤徐行之入殿,殿中只得他们两人,而地上摔裂酒壶,染血玉片,以及徐行之唇角未干鲜血,无不指向杀人者便是徐行之!
动机,证物,应俱全,可师兄为什至死还是要护着他!
为何?!为何啊!
他听力好似也出问题,他只能听到早蝉长声短声鸣叫,听到天边云行声,却听不清弟子们在知晓清静君,bao亡惊呼与饮泣,也不知道周北南在那厢咆哮和质问些什。
徐行之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这幅狼狈不堪样子定够周北南笑年。
他勉强抬起头来,却恰好看到正欲冲上前来周北南被广府君随袖甩出道灵光击倒在人群间。
“不可能,他不可能!”周北南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惨声疾呼,“广府君,这其间定然是有什误会!行之他不会杀清静君!”
他表情比徐行之要苦痛百倍,至少此时徐行之眼球干燥,滴泪水都流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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