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尘起先是拿乱石在自己手腕上乱划,旋即四下切割、舞动,他在山洞间重复刻写下起码千余个周弦名字,却耻于在那茫茫名字间刻上个“温雪尘”,与之相伴。
刻过千遍后,温雪尘神志也该是越来越清楚,因为他刻下字迹渐渐有条理。
周弦,周弦,周弦。
血字直从洞口延伸至洞穴深处。
他用三日光景,在这里狂乱地追悼他心
……他想起来。然后他疯。
任谁都能根据他留在周弦死去山洞里痕迹看出来,他疯。
洞中地面上片鲜血淋漓,满是血与内脏混合而成污物。
他用自己所能找到切工具,杀自己遍又遍,剖心,挖肝,割喉,切脉,竭尽想象,用尽所能,他在自己身上开出道又道伤口,个个都比孩子嘴巴还要大。
然而他无痛,亦无死。
,大抵会在心中骂自己声蠢货吧。
即使如此,他应该还是在掘开墓边坐许久,墓边能看到盘坐痕迹,指尖烦躁地在泥土上切画痕迹,甚至还有阴阳环花纹刻印在泥里痕迹。
向来挑剔贵公子就这样狼狈地坐在处掘开坟边,呆坐许久,然后,他发现某样东西。
当年下葬时,曲驰想斫来几棵树木,刨出个棺材来,可惜蛮荒土地营养不良,数十里之内尽是矮树枯枝,蝇蚁肆生,他寻来最高棵树,伐去枯枝败叶,朽木烂眼,也只够做个干干净净长匣子。
所以,周弦随身长枪被安置在她身侧,她使得最顺手短枪以及身上应小物,都被放在匣中,免受虫咬鼠噬。
没人能让死去人再死第二遍,也没人告诉他已经死冷心为什还会这痛楚,痛得想去死。
温雪尘手指在空中乱抓,想要抓去在此间消逝十三年灵魂,但他什都抓不住,把指甲抓翻也什都抓不住。谁也不知道他在地上痛苦翻滚多久,也不知道他在神思混乱间想些什。
留给徐行之他们,只有满山洞血迹、抓痕、刻痕,以及仓促混乱文字。
徐行之顺着往山洞中走去,趟过从温雪尘身体里流出血河,手指在粗糙石壁上缓缓滑过。
山洞里满坑满谷,都是用碎石蘸血写就疯言疯语。
那匣子显然也被温雪尘打开来。因为在坟头有堆有棱有角碎块,应该是在地下埋藏日久,本就脆弱,现下受风,见光,又被搬运出来,时不慎,便立时垮塌成片潮湿木渣。
徐行之凭借自己记忆,知道那温柔缱绻女子总是带着条亲手绣干净手帕,枚玉铃。和自己肆意张扬手铃声不同,她连身上铃音都带着几分温婉柔情,泠泠声音仿佛是道清泉,自人心间潺潺流过。
然而玉铃被取走,戴在周望身上,随她下葬大概只有手帕、香囊等女孩子零碎小物。周弦向来简单朴素,所带之物不求金贵,应均是普通世家女子配饰,想来该是无甚特别。
但是,这些小小、无足轻重物什,却就这般撬开温雪尘被尘封已久心门。
温雪尘记忆本是虚妄捏造之物,以他灵慧,旦察觉到丝不对之处,那,哪怕是再精心搭建、维护记忆沙堡,也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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