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着嘴,已哭喊不出声来,口中唤出声音颤抖如咽:“温师兄……”
……他温师兄清醒地躺在眼前浮土中,却已与他们山海永隔。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就连曲驰亦在发呆,竟时间无人发现,陶闲留在山洞中,并未出来。
徐行之刚才看到信函,他也看到,于是他把剩下两封信函捡起,打算出去交给孟重光
这回没人阻拦于他,因此曲驰捻起心诀,破开加诸在温雪尘灵根之上束缚。
刹那间,华光大盛,但那光芒并非来自地底,而是来自陆御九。
手捧轮盘陆御九只觉脉轮宛如被尽洗遍,双膝猛然砸翻在地时,神灵却觉清透轻飘,路朝九天之上涌去。正静明虚,纯气沆砀,陆御九浑身都被纯净无比灵力蚕茧似包裹起来,如初生孩童。
饶是徐行之,眼见此景也瞠目片刻,方才含着极痛之意,哑声道:“雪尘啊……”
这是温雪尘送给陆御九最后份礼物。
他早已死去,又养成具永不会死躯壳,那,他就永远在这里陪着他弦妹。
温雪尘进入墓穴时,除身蝉衣,手中唯执帕,上书“弦”字。
周弦身瘦骨,手中亦执帕,上书“尘”字。
命若琴弦,满身风尘。
弦尘二人,此间相聚,永不分离。
眸光沉沉。
……他早猜到。
在留下三封信和自己信物后,温雪尘无所有、浑身浴血地爬出山洞,用双手挖掘出处墓穴,为自己十三年前就该死去肉体找个归处。
——温雪尘与周弦,生不同衾,死则同穴。
温雪尘躺入泥土中,用已然挖翻十指,把刚刚挖出去坟土重新盖回二人身上。
——温雪尘生剖灵根,熔去其形,将其寄寓融合在轮盘之上。
他算到曲驰会释出他灵力,也算得到清凉谷上下,唯剩个陆御九有资格去碰触他轮盘。而能继承他这通身灵力,也只剩下个道鬼双修陆御九。
现如今封印解,他修炼数十年功力,尽数涌入陆御九体内。
而他青玉轮盘,也在完成自己使命之后,铿然声,摧折成数片玉瓦,灵力流散,殉主而去。
陆御九通身灵光流离,宛如长灯明澈,然而功力骤增,并未让陆御九感到半分喜悦。
地上诸人望着地上座平坟,谁也没提要将温雪尘带出事情。
唯有曲驰小声说:“雪尘在里面。”
周北南垂下头,略有凌乱鬓发垂下,挡住他眼睛:“……别说。”
曲驰说:“替他将灵力封印解开。他在里面,会舒服些。”
当初擒获温雪尘后,孟重光心记挂着昏厥徐行之,因而温雪尘灵力是曲驰动手封印住。
温雪尘不觉得痛,实际上也用不着呼吸,因而这项把自己掩埋起来工作,他做得得心应手。
经过漫长劳动,又调动体内仅剩下丁点法力,他世界总算彻底安静下来。
身边躺着他弦妹,黑暗地母慈悲地包容着他,温雪尘感知到过去十三年都没有体验过安心。
他在那具骸骨耳边低语,送出他没有次能送得出去情诗:“……坐观天地卧观心,流云成卿,飞星成卿。”
说罢,他握紧骸骨手指,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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