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闲心痛地笑:“嗯。”
留下这句没头没脑、不知是在应他哪句话“嗯”,陶闲继续往外走去。
孟重光不对劲,徐行之早早便看出端倪来,然而既然问过他也不说,徐行之总不能卡住他脖子逼他老实交代。
好在孟重光不像是打算死咬牙关,单瞧他欲言又止模样,徐行之便知他早晚要说。
这般想着,他出去取果子,恰好看见陶闲蹲在河边挖泥,秀秀气气,像是朵开得营养不良小花。
某日清晨,雨停云住,天地如洗,周北南大清早便到孟重光房中,又问今日动不动身,徐行之正在用滤出青盐漱口,还未来得及发表看法,孟重光就开始赶人:“出去,待师兄洗漱完再进来。”
周北南讨个没趣,力道极大地头扎到门板上去,妄图把门板撞出个大洞来。
然而他还是不声不响地栽到门板那头,恰好撞见陶闲从曲驰房中出来。
他该是在昨夜洗头发,发梢柔顺地披下,不毛不燥头发也像极女子头发,洁净秀气面庞上半分垢物也不见。
这几日他反常态,总穿着他珍藏多年丹阳峰朱衣,周北南起初瞧得别扭,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今日他利利亮亮地钻出来,周北南却突地想通。
,跑去找前几日已回塔周北南与陆御九说话。
在孟重光准备尾随而去时,陶闲叫住他:“能,能瞧瞧吗。”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话,他很没有底气地笑,给自己话打个补丁:“其他,其他碎片。”
孟重光近些日子来被这事儿搅得心烦得很,自知把锦囊给他,没有自己灵力也绝打不开这锦囊,烧不坏,丢掉还能再找回来,便从怀里摸出锦囊,信手丢给陶闲。
待他回来时,陶闲还坐在火塘前,这第四片碎片捧着其他三只微微流光锦囊发呆,好像在和它们喁喁交流着些什。
他笑笑,挑四个果子回到房中,刚进门,孟重光便硬拉着他沿床坐下去。
徐行之心知他这是要说,佯作不知,浅笑道:“怎,有事要说?
——陶闲老。
陶闲未曾修炼,因而岁月待他非常严苛,年龄日长,那上山时不过十六少年,也生出细细眼纹和白发,由红衣衬,愈见明显。
周北南跟他打个招呼:“小陶,去哪儿?”
陶闲笑眯眯,提着个小空桶:“在房中给曲师兄讲云片糕,讲蜜饯香果,可他最想吃还是糖葫芦。现在曲师兄洗澡去,去河边团些泥来,给他做糖葫芦。”
周北南交抱着枪,钢炼长枪枪尖上悬着徐行之早些年赠给他生辰礼物,还有陶闲刚绣好福袋,新旧,相映成趣:“你甭那顺着他。等咱们回现世,给他买整垛,让他吃到这辈子都不想吃。”
孟重光展袖,默不作声地把锦囊纳回。
陶闲轻声问:“孟师兄,你何时……”
徐行之跟着进门,于是二人同闭嘴,陶闲捧着他针线小篮,继续缝他福袋。
已经有五六只福袋胖乎乎地趴在他篮子里,像是只只吃得滚头滚脑小鸡。
然而陶闲与孟重光都知道,他们已无必要奔赴无头之海,待雨季过,徐行之等人必得张罗着动身,到那时,他们究竟瞒是不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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