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那个被踩入泥泞中青年,已从湿泥中挣扎着站起,重新站成座顶天立地山峦。
面对褚堡主声嘶力竭,他神色不变,只将鲜血滴落剑身举起。
随着他举起剑锋,曲驰外袍微动,露出截衣裳。
那衣裳不似丹阳峰制衣时惯用矜贵绡丝,不棉不麻,白中泛灰,却被曲驰珍之重之地贴身穿着。
察觉到这点,曲驰竟似是怕弄脏,伸手把那截衣裳谨慎地重新藏入外袍之间。
伍堡主在刻钟前去寻那些宗派之主,至今仍未归来,不知是逃还是死。
他顾不得去关怀他生死,他在思索,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漏算。
明明切都该是完满无缺,明明……
正值思索之际,从他灰黑色视野里,缓缓自上落下个人影来。
来人落地时,左袖翻卷,右袖出剑,剑身上隐有鲜红顺势滴落,刺得褚堡主双眸缩,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看到曲驰脸。
手中。
孟重光兵刃是把素朴得不像话剑,没有名号,更没有什响当当来历,只不过是当年他成年时,徐行之带他去风陵炼器库中挑来把与他身量和持剑习惯相匹配剑。
……没想到他用便是这多年。
此剑着实平淡无奇,论颜色、花纹及式样更是平淡,百把故剑里九十九把都长成这样,唯有孟重光掌温给它稍稍赋予些不同。
徐行之平举剑身,剑刃钝面在小臂上缓缓交叉,呈十字状,同时也不忘侧身问孟重光:“它叫什?”
……好机会!
褚堡主便在此时动,挥剑奔袭,星寒芒直割曲驰咽喉!
曲驰却无甚反应,动作朴实,毫无花巧地平挥剑,旋即收剑回鞘,动作干净利索。
面对着喉间不住涌血、四肢抽搐不已尸首,曲驰说:“说过,只是来杀你。朋友还在等,抱歉,没有那多时间耽误。”
言罢,他转过身去,把身清骨重新投入无边肃杀夜色之中
青年修竹似身影被火光间燎出晃动虚影,他既不骄矜,也无得色,来寻仇也寻得颇不轰轰烈烈,那份无论何时都泰然自若君子之风,让褚堡主胸中郁气更盛。
“……多年之前,承蒙照顾。”
青年嗓音疏朗地开口,语气也不含多少恨意。他撩起衣摆,弯腰请战:“现在要来杀你。”
他口吻听不出多少嘲讽和冷意,更像是在讲述某个必然会降临至褚堡主身上命运,因此甚至还带有几分叫人心动悲悯。
褚堡主猛然将剑抽出鞘外,哐啷声将剑鞘掷于地面,狂乱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曲驰,你要战,们便来战!多少年前你给们遏云堡羞辱,还回来,现在你也要还回来,公平得很,公平得很!”
孟重光执握住徐行之鱼肠剑,与他背对而立,缓声答:“念徐。”
徐行之怔,旋即朗然大笑。
眼见敌人鼓足勇气、喊叫着杀至近处,二人双剑顿出,剑啸如龙吟,贯彻长空,惹人心旌摇动,热血澎湃。
褚堡主立于殿前,耳闻着响彻山岗喊杀与悲鸣,神情木然。
平月殿侧殿内灯火受到震动,已然倾翻,熊熊火焰已烧塌半座宫殿,但他仍无知无觉,眼前阵阵地飞过漆黑阴翳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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