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半晌后，徐行之低低“嗯”
声，权作回答。
九枝灯眼睛微微亮起来，挣扎下，顶着被揍得红白相间
脸，努力睁大双眼：“那……可否烦劳师兄，为
改写个好开始呢？”
徐行之搁放在九枝灯肩上左手缓缓收紧。
九枝灯轻声念道：“……小灯不贪心，只
徐行之是真恨过他，也是真疼过他。疼恨，都是同个人，他没办法否认这点。
杀也杀，打也打，他没力气再去恨，颗心在疲累中反倒衍生出丝丝缕缕柔情来。
躺在徐行之怀里，九枝灯已丧失全部知觉。
在他看来，自己已浮在个舒适柔软梦里。
他冰冷发青手指擒住自己衣襟，将脑袋歪在徐行之怀里，虚睁着双眼睛，问道：“师兄，若没有托生于魔道，会是什
模样呢。”
他拳缝里沾着几近干竭淡粉色血，是九枝灯。
……是他从小带大、珍视得宛如掌中宝物小孩儿流出来。
徐行之喉咙阵阵抽紧，大喘过几口气，俯身攥拳，把拳头抵在九枝灯脑侧，声音颤抖得不成人形：“九枝灯，你他妈混账啊……”
九枝灯乖乖躺倒在地，具流干鲜血躯壳轻若鸿毛，听到徐行之指责，他忧愁地皱起眉毛：“……师兄，抱歉。”
……“抱歉”。
、在死后才成为他朋友醒尸。
他觉得孙元洲也很好，只是在活着最后个月才真正认识他，实在是晚些。
九枝灯絮絮叨叨地说：“温雪尘，留茶给他……”
他烹个月茶，却始终没能等到他从蛮荒回来、见他最后面，着实遗憾。
在他念出“温雪尘”三字后，殿门霍然从外打开，当胸记猛击，把他撞翻在地，滑出数尺远。
徐行之在心里说，若是那样话，你会是个再好不过孩子。
但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拥着他。
九枝灯恍恍惚惚，以为徐行之还在门外，便把脸朝向虚掩着殿门木扉，对着那里说话，用求知稚拙腔调问：“……师兄，世界书……世界书可是真有其物吗？能落笔成真，能写照人心，能改变历史……”
这是他直没有弄明白问题。
他想在死前弄个分明。
重光、北南、曲驰、如昼他们十三年光阴，清凉谷两千名弟子性命，流离失所众多正道弟子，在九枝灯看来，统统值不上句“抱歉”，仅仅是句“不后悔”而已。
自己又有何德何能，受得起这人声抱歉？
徐行之心中涌出阵深深无力感。
无力过后，徐行之紧绷肢体渐渐松弛下来，忍住口腔里阵阵往上顶涌酸涩感，伸手揽抱住九枝灯脑袋，晃来晃去，看姿态像是在哄个婴儿。
他知道，九枝灯是真不行。
这个名字从九枝灯口中念出，令徐行之生出无穷愤怒，只想狠狠揍他顿。
他也确实这样做。
徐行之拿木手反勾住九枝灯衣领，猛然将他从地上捞起，左手抡圆，挟着劲风巴掌打到九枝灯脸上。
紧接着，他将九枝灯摁在地上，没头没脑地狠揍好几下，每下都是往他脑袋上最脆弱地方捣，恨不得把他打死作数。
然而打着打着，徐行之拳头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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