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捉起徐行之垂下右手攥攥,头也不回地唤道:“重光,过来,送行之上床吧。”
帘子挑,孟重光走进水雾弥漫汤池。
刚才清静君照顾师兄、亲吻师兄头发幕,他尽数看进眼里。
孟重光心中有些吃味,但奇异地却没有太多排斥和愤怒。
……师父对师兄,存有种他不大懂得、却很是熟悉感情。
徐平生苍白张脸,顺着敞开门缝想看看徐行之状况如何,却只远远瞧到只垂在床侧、没什血色手。
时间,他心间如升烈火,甚至压根没注意到元如昼来到自己身旁、向广府君问询徐行之情况如何。
……行之……
病中之人若是无人照顾,反倒能刚强不少,如今徐行之揣着孟重光这只小火炉,又有师父照拂,心中放松,干脆直接睡过去。
岳无尘半夜又抱他去趟汤池,运功祛毒。而在煮得滚烫滚烫池水中浸过轮,徐行之也没能醒来。
是“伤得着实不轻”、“进去也帮不到什”。
广府君见他失魂落魄地伏在地上,也不晓得起来,诧异之余,余光转,恰见九枝灯急急捧各色药瓶自外走来,竟是刚从药庐方向来样子,身后还跟着个半路遇见元如昼。
九枝灯满怀瓶罐,看见广府君也不好屈身下拜,索性双膝落地,把自己直通通地砸在地上:“……弟子见过师叔。”
以九枝灯孤僻安静性情,广府君以为他不会轻易求人,但他打眼扫,他怀里均是治疗寒毒好药。
守药庐天非君口花人贱,惯爱刁难取笑人,能从他手中取得这多药,九枝灯必是被他调戏得不轻。
孟重光回忆很久才想起,他还是个孩子时,曾从个粗莽无知山间猎户眼里看到过这种情绪。
亲眼看着徐行之被扶上床榻、掖好被子,岳无尘对孟重光道:“重光,行之受伤后需得有人照顾。以后你不要住在弟子殿,搬来与行之同住吧。”
孟重光惊喜起来:“……真?”
他本就暗暗羡慕能与徐行之比邻而居徐平生跟九枝灯,无奈徐行之四周再无空殿可住,孟重光也只得勤快走动,往往从早课开始卯时三刻便已蹲在徐行之殿外,只盼望着能跟师兄请声安。
看孟重光喜上眉梢,岳无尘唇角也含起淡淡笑意
祛毒完毕,岳无尘把徐行之重又抱出来,安置在岸边,捧起他湿漉漉头发,用掌心灵力催干。
柔软又灵活手指擦过青年长发发尾时,岳无尘心软得塌糊涂。
他在徐行之耳畔小声道:“……行之,抱歉。师父保证这是最后次让你受伤。”
徐行之低低“唔”声。
岳无尘把这声无意识低吟算作徐行之应答,捧着他半干头发亲下,心中除却怜爱,便是满满感触。
想到此处,广府君竟是有些欣慰。
……师兄收这几名弟子,平时个个蔫眉耷眼,但在这种时候能晓得团结体、尊长护长,看来本性都还不错。
他道:“把药给吧。如昼、九枝灯、徐平生,你们暂且各自回殿歇着,莫要将此事张扬开来。”
徐平生正欲开口,谁料九枝灯心里愧忧交加,在他之前开口道:“师叔,弟子想留在殿外为师兄守殿。”
广府君想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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