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话。”
卅罗五官深邃,因而笑起来格外邪气阴柔:“岳无尘,你总说说傻话。你
身份经戳破,那些师徒虚礼便尽数被卅罗抛诸脑后。他支起边腿来,侧眸去看岳无尘,嘴角勾,双眼睛里拾星点点:“卅罗,罗十三。岳无尘,你是不是故意给起这个破名字?”
岳无尘闷声地笑起来,露出点牙齿。
他笑容向来这般秀气,也没有什感染力,但卅罗就是禁不住跟着他起笑。
卅罗边笑边侧身过去:“你早知道是卅罗,知道没有失忆?”
岳无尘默道:不过是赌半可能罢。
果然,在青竹殿后竹林间,点绿环翠地坐着个岳无尘。他盘腿坐在方黄竹丝绷成小竹案前,桌上有酒有茶,茶是上好普洱,酒是极品花雕。
竹案相对摆着两个蒲团,另个似是专程为他预备,卅罗便老实不客气地上前落座,抄起酒杯饮而尽。
已烫好酒液入喉柔和,他哈地吐出口气,只觉周身疲惫顿消。
“小灯如何?”岳无尘问。
卅罗浑不在意道:“若是死,早跑,哪儿还敢来喝你酒?”
九枝灯竟是自己能碰得见挨得着唯血亲。
看他会儿,卅罗伸手抚抚九枝灯皴裂唇,微微皱眉,自玉髓潭里蘸点水,抹在他唇畔裂开血口之上,又用另只手替他把松垮下来交襟往上提提。
“好衣服啊。”卅罗自言自语,“好好穿着,别往下脱。若是回魔道,就你这个傻小子,那群人非吃得你骨头渣滓都不剩。”
九枝灯躺在地上,对叔叔□□无知无觉。
卅罗时气性,又扬起巴掌,对他脑袋狠狠拍下去:“……傻小子,真没出息。”
若卅罗当真失忆,也算是前业尽消,救不到九枝灯,也只能算九枝灯命数不好。待救回他性命后把他留在风陵,绝不让他返回魔道便是。
若卅罗没有失忆,且愿意襄助,那更是皆大欢喜。
话已挑明,卅罗越发大胆,笑嘻嘻地看着岳无尘:“装这些年,你可生气?”
岳无尘说:“不气。”他气什呢,他巴不得他没失忆。
卅罗听岳无尘这般宽容温和,心花怒放,又抿上口酒,点点头:“师父果然是看上。”
岳无尘低头抿酒,借以掩去唇角笑意。
……好,好。
天命难违,他就逆天意,养卅罗十数年,终于让他成扭转天命变数。
自此后,世上就少个被心魔撕咬得面目全非可怜人。
卅罗自是不知道岳无尘心情不错真正缘由。
九枝灯突然魔化原因并不难猜想,毕竟卅罗这些年冷眼旁观着,够资格成为他心中魔魇,也唯有那姓徐小王八蛋。
如今九枝灯,只欠个彻底死心机会。
卅罗想,经过近年软磨硬泡,他那位固执不输岳溪云三师兄总算勉强接受弟弟是个断袖事实。若是能将徐行之和孟重光婚事尽快提上日程,九枝灯少个魔障,他也能少听岳无尘念叨两句徐行之,岂不是两全其美?
满肚子花花肠子卅罗把昏睡九枝灯交还给他徐师兄,把自己打理清爽,才折回青竹殿去复命。
殿中无人,他也不慌张,循着线酒味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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