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这枪下去,真让他碰到运气,他就会变成团数据垃圾……
值得吗?
然而姜正平没有允许自己细想下去,手指先于思维动作,啪地扣下扳机。
咔哒。
空枪。
阎王不收,无可奈何。
他把枪推到姜正平眼前:“轮到你。”
看陈夙峰拿枪对自己额头比比划划时,姜正平还不觉得有什。
六分之概率,要撞上也是有困难。
直到冷冰冰枪口,枪身难闻油气混合着生涩冰冷独有气味扑鼻而来时,他腿本能地被催软。
他颗心生生裂作两半,但他还活着。
他应该活着,他应该加入“立方舟”,他应该还要许愿。
陈夙峰思路如此清晰,却不幸和他活下去欲望样淡薄。
……
“你是想要拖延时间吗?”
“虞哥。”
但不行就是不行。
陈夙峰垂下手臂。
箭筒里已是空空荡荡,只剩下张空弓。
而直等着他来虞退思也已经到极限。
可陈夙峰不行。
就像虞退思说,他不是哥哥。
即使他已经长大,他终究也不是哥哥。
而且,他右手早就应该抬不起来。
右臂表面皮肤肿胀大片,熟烂地透着红,表皮看上去无损,内里肌肉却已经受严重伤。
姜正平理智和思维到此时才真正就位,阵近乎窒息恐惧后知后觉地决堤而来,逼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喘起来。
然而,不等他喘匀口气,陈夙峰速度极快地从易水歌手里
这是任何生物面对死亡都应有恐惧。
他吞咽下口唾沫,却第次发现唾沫里滋味丰富复杂,里头还掺杂点淡淡血腥气,呛得他喉咙疼痛。
脚下地毯变得格外柔软,重力在此时完全失效,人像是没有根似,脚明明白白地踏在地上,人却烟似往上走。
姜正平口气卡在嗓子眼里,怎都舒不匀,那只稳稳勾住击发器手指也受影响,压得扳机微微下陷,可就是无法实实在在地扣下去。
万呢。
姜正平声音,把他从迷思泥淖中拖出来。
他看着自己手,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个命悬线时刻。
当那幻觉中巨大虚脱和疼痛离开自己后,他平静地调动早已在治疗下恢复正常肌肉,对准自己太阳穴,扣动扳机。
耳畔久久寂然无声。
他垂下手臂,轻轻抿着嘴笑声。
他身体随着金属板抬起角度向后伶伶仃仃地倒仰着,像是只薄薄风筝。
虞退思遥遥地注视着陈夙峰,目光里内容,遥远得让陈夙峰读不清楚。
他对陈夙峰说些话,陈夙峰不懂唇语,只依稀记得,那句话不短。
而在留下那句话后,虞退思身体越过最后寸平衡点,向后重重翻去。
在那之后,陈夙峰就只剩下个人。
他抓弓手颤得根本没有瞄准可能。
但陈夙峰不记得这点,他只记得自己无能为力。
他抬起来,又放下,穷尽全部力量去抓自己右手腕,试图用更强烈疼痛,唤醒肌肉行动力。
肌肉跳跳地发着颤,他穷尽全身力气举起弓来,低而轻地念着对方名字,试图给自己精神找出个支点。
“……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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