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交易员,按说不该这样。
“嘿,说起来,谁不是啊?”老宋说:“都偷偷振奋,盼着能成真呢,可是想想,又觉得假,怕信失望,仰头去等,等到是空……”
老宋把这天早晨气氛古怪原因给解释清楚,实是这年期待过太多次……
“笃、笃、笃……”
高跟鞋进门后落在红地毯上,脚步声消失,人出现在视线中。
其实老奔不姓奔,最初,也没人这叫他。因为以前他喜欢在开市前牵着儿子到交易所红毯上玩,儿子叫小奔,很讨人喜欢,大家就慢慢开始习惯叫他,小奔他爹。
后来,小奔长大,也许因为耳濡目染关系,年纪轻轻就成名颇有些名气基金经理,总之比当爹更出息……而他也老,大家就渐渐开始改口,叫他老奔。
这叫,就是许多年。
许多年来,老奔从未像今年这样灰心失望,就如同他们父子俩曾经令人羡慕这个行业和职业,如今竟然时不时被邻里亲友投来同情目光……
就好像他们随时要失业样。
1998年8月14日港交所交易大堂。
巨大四面显示屏从吊顶悬空垂挂,如个倒挂金字塔底座,上面显示,是依然触目惊心昨日恒指收盘指数,和排排惨淡数字。
与四面显示屏对称地面位置覆盖红色地毯,有大小两级正方形凸起,空置。
以此为中心,四面延伸,是从内向外,整齐排又排交易席,简单白色小桌,白色电脑,电话和传真机。
距离十点钟正式开市还有些时间,穿着红马甲交易员们多数都还没有入座。
几乎整个交易大堂在几秒钟内全都安静下来,人们站在自己位置上,整齐致地朝门口看去……
那是个女人,很漂亮,淡妆,红唇,不苟言笑样子。
这大堂内至少90%红马甲都是盼升,这样他们才有事做,有钱赚,老奔也样。
可是这年,他们看到,只有无止尽跌。从16000,跌到6600。每次难得利好,最后都成空,人们渐渐失落,绝望,最近两个月,老奔甚至每天都能看到不少被空置交易席。
“今天,是满。”他又说句。
“是啊,满,都来。”旁边相熟红马甲老宋接句,笑下,又收敛,说:“不过反而特别安静,都不怎吭声,也不议论,对吧?”
“是啊,这大利好,都看报,都等着呢。”老奔顿顿,略微尴尬说:“其实昨晚都有点儿睡不着觉。”
他们或在自己位置上站着,或端着茶水穿梭在走道间,认识人互相点头打招呼,但是声音都不大,表情也不多。
这很奇怪,这多人交易大堂,按说应该有不少话想要相互讨论红马甲们,都处在种奇怪氛围中,就像是沮丧人群突然有期待,但又不确信,生怕自己太热情,太大声,太吵闹,就会把可能到来某些东西吓跑似。
“其实今天来人比这年哪天都多。”
喝口水,随手整理着桌面东西,等待开市,老奔突然抬头,感慨句。
老奔今年快五十岁,红马甲上编号数字0168。人是大陆来,不过来得很早,也很幸运,很早就进交易所当交易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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