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子他当然可以不用这样亲力亲为,将要紧奏折挑看两眼,其他都只需在丞相建议上批个可字,根本用不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就像他父亲昌平帝那样,可以把省下来时间全都投入到别事情上去,就算他不信道不烧丹,他也可以安安稳稳地逗儿子。
但李言不愿意这样做。
谢别固然值得信任,才具出众,但作为个皇帝,旦放松对手头上权力掌握,很轻易就会被人架空。他曾亲眼见过就有他父亲,昏聩皇帝对王朝发生切毫无所知,他御命甚至无法被传达到宫城之外,才具出众皇叔李楠殷勤地替他沉迷求仙问道皇兄接过打点朝政要任,将朝政把持得滴水不漏,最后毒杀他皇兄让他如愿以偿升仙,然后取而代之。
甚至还光明正大矫立遗诏。
李言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身为天子,旦放弃手中权力,就像是任由别人握住咽喉,哪怕父子兄弟,亦不足信任。
李言还不知道谢别已经知道李澜事。
皇帝有些烦躁看着自己被仔细地包扎起来右手食指,看向案头堆积如山奏折就更烦躁。
李澜趴在他膝上,见状就拿碟子里用花模压得精致小巧枣泥山药糕喂给他。
李言张嘴噙,眉心还是蹙着,李澜就捧着他手小心吹气,大眼睛还湿润着,比自己伤碰还要难过样子:“澜儿给父皇呼呼,呼呼就不疼。”
李言莞尔失笑,摇摇头说:“好,父皇不疼。”又有些心疼得摸摸李澜头,问他:“父皇先前,是不是吓着澜儿?”
他长叹口气,展开手中奏疏,被包得太仔细右手食指不慎被碰到,疼得皇帝轻轻抽气,李澜听到这声抽气声,咕噜就从他膝头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里奏折看两眼,替他翻好摆在桌上。
李言心头动,李澜识字事他先前生很大气,但气归气,气定想想,儿子直都是他带在身边养着,绝没有私下被人教导可能。黎平说没有错,格外强记傻子他也听闻过二,渐渐也就想开。
仔细想想,李澜学每个字也都算是他亲手指着亲口教,便又生出些隐秘自得。
右手受伤皇帝看坐在怀中爱子会儿,出言问他:“认得襄州两个字?”
李澜回过头来看看他,伸出手指费劲地在空中写个襄字:“襄州?襄
李澜咬下嘴唇,摇摇头,乖巧地往他爹怀里钻,小声说:“是澜儿不好。父皇说过不许……澜儿还出去……父皇不要气,澜儿以后听话。”
李言被他乖巧劲儿捋顺毛,抚摸他后颈左手都动作温存:“澜儿啊,要是他们都能像你这样,父皇也就不会这辛苦。”
李澜张张嘴,偷偷瞄眼乐然,静静地把要说话全咽下去。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不能说找个人替父皇分担话,但是他直觉他父皇听这话是要生气,他今天已经惹过父皇生气,不能再惹父皇生气。
何况父皇生气居然会伤害自己,他到现在想到桌上那些血痕都觉得惊魂未定,眼眶发酸。
李言收回爱抚幼子左手,从旁边堆积如山奏折上拿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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