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从那个小小怀抱里回过神来,甚至怔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什,慌乱间要起身却甚至不知要如何用力,急切间慌忙向边上翻,脑子里吓得片空白,什刃光血光都飞到九霄云外,满眼只有李澜惨白脸。
他吓得说不出话,伸手去摸李澜脸。
李澜摔个七荤八素,口气几乎上不来,乐意赶紧让人去请黎掌院时候,李澜才艰难地呼出口气来。
小脸就更白,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肋骨。
李言忙按住他手不许他动,却甚至没有勇气去摸他胸肋,薄薄嘴唇都在抖,半晌才抖出声"澜儿……"来。
乐意心都悬到嗓子眼,眼看着皇帝咬紧牙闭着眼,猛地晃晃。
乐意正要去扶他,但就这会儿李澜已经从后面追上来,小皇子哭泪眼朦胧,美如冠玉脸上明晃晃个掌印,可怜极。
他从不懂看什脸色,径自扑过来就抱住他腰,喊着父皇紧紧搂上去,天崩地裂都不肯松开架势。
李言本就站不稳,这下脚下踉跄,几乎被他扑倒在地,整个人径自往地上倒。
乐意觉得自己张开嘴心肝就会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跪着去垫都来不及,满心都觉得这次是死定,却看见李澜愣瞬之后抱着他爹腰,生生拧腰后仰,搂着他爹向后栽倒去。
李言面走面用力地吸气,眼前是刃光如雪剑锋所向,李澜眼里敌意遍遍地扎进心窝里,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绞作团。
如果不是李澜,他今天肯定是要杀人。
可现在他居然无暇生气,味地觉得喘不过气,似乎不再用力些吸气,立时三刻就会叫脏腑间窒迫感逼死过去。
李言咬着后槽牙,用力地捏紧拳,修剪整齐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眼前那截刃光却在天日下昭彰地晃他眼。
他猛地站住脚闭上眼——在那截刃光将人刺个对穿溅他脸身血之前。
李澜眼神都快涣散,肋骨那里传来疼叫他忍不住眼泪直掉,但他想起谢丞相告诉他父皇是喜欢看他笑,还是努力地笑着,伸手拍拍他爹手背:"父……"
他说话就疼得哽住,李言忙让他不要说话,扭头恶狠狠地冲乐意吼句"太医怎还不来!"
李澜又拍拍他手背,极艰难地说:"父皇……父皇无恙……就……好。
乐意这次真是要把心肝都吐出来,连滚带爬地向后抢过去都阻不住六殿下抱着皇帝重重地摔在地上。
更确切地说,是皇帝整个砸在六殿下身上。
小儿筋骨未全,比不得成人受得住挫伤,李言虽然瘦削,但毕竟是成年男人,身量在分量也在,这下砸得结结实实,乐意都忍不住闭闭眼睛。
看着都疼。
可是什声音都没有。
乐意立时停下,小心地问:"陛下安好否?"
李言咬紧牙关不说话.
他尚有五分清明,竭力站稳不想跌进那颠倒恶魇里,但眼前满是剑影血光缭乱纷落,七弟李亶惨笑着将口血喷他满面,他睁不开眼。
那段刃光却破开满眼血色直逼过来,他艰难地抬眼想要避开那叫人目眩刃光,李亶脸却成李澜——那双眼黑白分明,含着线敌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剑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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