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要是能叫皇帝听进去就好,说不定皇帝想通,就自己把眼睛睁开,也省得折腾他这个大夫。
但李言不仅闭着眼睛,也捂着耳朵,头扎进自己给自己编故事里……
黎平怜悯地看李澜眼,说:“反正你父皇病着,病根就是你,你没事别招他。”
李澜吸吸鼻子,忍着眼泪别开眼去看蹲在龙床前收拾地上碎瓷片小宫女,低声道:“那,父皇不肯吃药就算吧?药这苦,他不喜欢。反正都是吃让人睡觉药,你把琼给他,让他自己玩吧。”
黎平叹口气,说:“要是安神汤也就算,陛下这不是又发低烧,总不能就这任他烧着吧?这样低烧不断是最损元气,他先前就被你气得吐血,伤到脏腑,本就虚羸……要只是安神汤,至于这样折腾?”
新任翰林学士长得英俊端秀,性情举止也很端方,正色拱手时候颇有些谏院风范,凛然道:“臣为公事耳。”
李澜当然是不信。他想起往常和父皇抱在起亲吻时候,自己最爱把父皇那向乏血色薄唇啃咬出艳色来,再看看孟惟,越看越生气,生气里又滋生出委屈来,鼻子都发酸。
方才他去探望李言,结果又挨黎平顿训,说皇帝好不容易近来缓和不少,被他这惊吓,又不肯叫人近身,也不肯吃药,非说药里有毒。
李澜听又气又难过,委屈地解释道:“澜儿很小心,昨晚澜儿都是等父皇睡才来看眼……分明是父皇抱着澜儿不许澜儿走,哪知道今早就翻脸不认人!”
黎平看床上皇帝眼,捻着胡子摇摇头,倒是笃定先前判断:皇帝多半不是真疯得那彻底,是承受不住刺激,开始自己诳自己。倘若真是失心失魂,就不会在认自己和谢子念时候这样轻易认出来,后来认乐意和乐然也没太费劲,偏偏对着李澜就能死死认定是李沦,还编出个全须全尾故事来。
“那怎办
这是皇帝用来说服自己故事,他始终不肯相信他最宠爱那个“天真无邪”“单纯可爱”小儿子会做出弑兄夺位事情来,所以自己在脑子里编套天衣无缝说辞并且死死笃信着。但是昨夜里半梦半醒眼都没睁开时候,本能先步认出李澜,仍旧是愿意和他亲近,早上起来看见自己和李澜抱作团,心里就更不能接受,所以病得更重。
可他纵使知道皇帝病根也束手无策。自古心病难医,做个大不敬譬喻,李言就是瞎他还能拿出个医治条陈来,但是李言现在自己死死闭着眼睛不肯睁开,他又不能冲上去扒开皇帝眼皮再拿根笤帚丝撑起来。
真是眼皮倒也不是不能扒,可心防又要怎扒?
这话他也不能对李澜讲。这些日子来他看得真切,小傻子虽然不是真傻,可能博闻强记还挺聪明,还能举反三,心思也算细腻机敏,可正应他先前对谢别说,李澜过去那多年都被他爹当傻子养,早就被养坏,天生聪明也遮不住那股子咕嘟冒泡傻气。
黎平觉得李澜未必就是处心积虑弑兄夺位,真要是那样,好不容易坐稳监国之位小太子也不会每天哭着喊着要他治好被气疯皇帝,不然把皇帝折腾好,他不就又鸡飞蛋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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