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看着他手指上包着,透出血痕来白丝巾,看会儿,眼里倏忽落下颗泪来,正好落进带血参汤里。他轻声说句:“你不要、不要伤澜儿……”怔片刻,便低下头,捧着那参汤小口啜饮起来。
李澜捂着手指极眷恋地看着他,眼神极尽温柔深挚,叫让不慎望见黎平忍不住嘶口气,在心里多念十八遍真是作孽。
但再作孽也是那两父子事情,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只如今看李言确实为李澜割血所触动,他就能结结实实地松口气。
李言见李澜割血还是会有反应。这便印证黎平和胡开先前猜度:皇帝之所以气疯就是因为他对这个小儿子全身心信重,夕觉得自己被处心积虑别有所图地欺瞒,便天塌地陷难以承受起来,宁可在脑海中虚构出个罪魁祸首,也要把那种种不堪罪名同爱子分开。最后自己骗自己,硬把李澜认作李沦。于是弑兄杀弟恶事都是逆子李沦所为,他最心爱傻澜儿被逆子李沦软禁用来胁迫他,仍旧是那天真干净无邪赤子。
与其说皇帝是认不出儿子,不如说他是不肯认,死钻进牛角尖里,自己把自己都骗过去,旁人看来自然就是失心疯样。何况皇帝早年因为兄弟争位落下心疾,本就不是能受刺激,是以并有神智蒙昧,颠倒混沌之症。
二指宽银匕用火灼过,以烈酒拭净,乐意捧着银匕战战兢兢,李澜干脆利落地接过来,向着挽起衣袖左臂比比,问:“要哪里血?”
黎平目不转睛地看着蜷缩在龙床上李言,轻轻哼声道:“心头血效用是最好,不过……”
他话未说完,李澜已经抬手要扯开衣襟,胡开吓得赶忙按住他手:“殿下且慢,殿下容禀,脏腑脆弱,人心更是要害之处,不可轻损,十指连心,从指尖割血便好。”
李澜将信将疑,眨眨眼问:“可会影响效用?”
可怜胡太医惊魂未定,按着他手都不敢放,连声道:“样,确实是样。”
但既然不是认不得,只
李澜这才点点头,待参汤端上来,他看李言眼,伸出左手食指来便用银匕划,眼也不眨地将血滴入参汤里。
那血珠初滴落时候仿佛南国红豆般,在参汤里晕开,又似泪晕胭脂。胡开在那里数七八滴便道够,赶忙上前为他止血;黎平则直都紧紧地盯着躲在床角李言,清楚地瞧见在李澜割血那瞬间,皇帝漆黑双瞳骤然缩。
连日来为皇帝病况愁肠百结太医院掌院重重地吐出口浊气来,松松攥紧拳头,将掌心湿淋淋汗水信手抹在衣袖上,上前去接胡开手为李澜包扎伤口。胡开则端着那盏参汤,口中喃喃地念出长串咒诀,踏着罡步双手捧给皇帝。
李言当然不肯接,瞪大眼睛惊骇地看着那盏被血染红参茶,李澜瞥见皱皱眉头,例行凶巴巴地道:“你还想不想见你澜儿?”
他哄他爹吃旬月药,这句效用是屡试不爽好,李言眼里顿时蒙层雾气,迟疑片刻便战战兢兢地接过来捧着。李澜前些日子给他灌药也灌出经验,知道此时还欠些东风,便越发故作凶神恶煞地道:“快喝,不然把你澜儿吊起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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