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愣愣,还没答话,就听谢别又补半句:“本相读史不精,没有那做贾、杨本事,孟学士即便死皮赖脸地跟着本相,也学不来你想学东西。何况本相觉着你悟性向很好,应当是能无师自通,有在这里逢迎本相工夫,还不如琢磨着怎生个女儿。”
孟惟闻言愣。这两句话太刻薄也太直接,把他看个透,字字句句诛心之论,叫他听,忍不住背后要打个寒战。
这话也就只能在这四下无人地方说说,否则传出去,无论是说还是听,都逃不过罪该万死。
等那个寒颤打完,孟惟就又抬起头往谢别那边看,没想到对上是双柔波万顷盈盈含泪眼睛,心里登时热,连那诛心刻薄也不在意,甚至觉得只有这样人才正与自己严丝合缝。
他正在兀自心潮激荡时候,谢别犹嫌不足,语气悠悠然地开口:“唔,说到这里便不免要想起来,孟学士该把那金锞子还给本相,免得日后还有牵连,甚为不美。”
往那间藏书阁路不远,二人路走去,孟惟想要开口,但只见前边谢别走得身姿仪态端端正正,脸上神情连丝罅隙也无,便又把什话都憋回去。
等到地方,孟惟叫来掌管郞官开锁钥便遣人退下。谢别言不发地在门口站定,孟惟便往前走步,推开门。那些东西料应搁在最后排柜子里,只不知道是在具体什位置,因此只得卷卷依次翻找。
谢别走到最后,看着那排东西心里便有些发怯:他向是闻不得这些旧书味道也见不得这些灰尘,因此不要说国家府库,连自家书库,他都绝少涉足其中。只是今次皇命在身,无论愿不愿意,他都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孟惟在他身侧站着,看见谢别皱皱眉,忽地便明白是怎回事。他在谢别府上同进同出过许久,旁人不知,他是知道很谢别这毛病,此时见他动作迟疑,便上前步,走过去道:“师相不必亲自动手,由学生来翻,师相在旁监督就好。”
谢别听,任是心中对孟惟有多少想法也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竟乖乖地往旁边挪挪,只开口说道:“那便有劳孟学士。”
他却不知道,孟惟最不爱听
他把孟学士三个字咬得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叫孟惟心里听越发不是滋味,但又无可奈何,说完,谢别又紧跟着补句:“本相也早就说过,本相当不得孟学士这句老师,此处并无他人,还请孟学士不必再叫罢。”
孟惟正把摞东西都抱过来放在靠墙桌子上,冷不丁受这句讥刺,并没争执,只低眉顺眼地道:“日为师,便终身是师,有人无人都是样。”
谢别瞟他眼,也走过去看眼那些东西,想着若是尚可,自己也可以上前翻找,这样可以快些离开此地,他不甚想闻那味道,没料到刚走进点,便觉得呛得厉害。
他娇贵惯,因此反应极为敏锐,片刻之间便有些呼吸不畅,躲开脸去以袖掩面急促地喘息几声,靠在墙上慢慢才平复下来,眼睛里都冒出汪泪意来。
孟惟这时候没抬头,只听到谢别说道:“孟学士如今是太子殿下跟前新贵,许不是未来宰执之选,炙手可热,本相可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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