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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宫里比外头还要更冷清,李言如今是全然不肯见人,镇日里只抱着兔子蜷在龙床上,身边仅得乐意和胡开侍奉,黎平昨夜里守着,如今正在补眠,其余内侍女官则都溜地侯在外殿。
李澄正站定脚步将乾元宫前两列披甲执戟卫士端详番,来迎大貂珰见他不走,便出声叫他:“殿下?鲁王殿下?这便是到。您这是看什呢?”
“小王胆子小,”李澄收回目光,低下头去,轻声细语地道:“眼看得刀戟森森,可真是骇人得很……这便来。”
李澄没想过皇帝寝宫叫他想起第个词会是空旷。个太医模样很仙风道中年人走过来,自称是太医胡开,同他交代些事,他都应。这才重新整衣冠,恭敬地走到龙床前叩拜如仪。
半晌无人应声,他便抬起头来,就看到他皇伯父也正在看他。
李澄从马车上下来时候,手还在微微发抖。精干沉默侍从小心地扶他把,李澄拍拍他手腕,仰头看着那轩昂宫宇,深吸口气,缓步走进去。
那侍从便在后头目送着他,面上露出些关切颜色来。恰李澄回头看见,便腼腆地笑出来,向他摆摆手:“廿三,你先去吧,本王不会有事。”
廿三听点点头,跳上马车,驾着向另处去。
奉旨来接迎鲁王大珰看忍不住奇道:“殿下车架怎不在宫门口候着?”
李澄摇摇头,说:“公公不必忧心,小王另有事叫他去做,到时候自会来接。”
皇帝比他记忆中消瘦苍白许多,那种苍白带着病气,同素白单衣浑然体,殊无血色,被那松松挽起黑发衬得刺目。
往日里威严深重天子没冕旒和帝袍,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憔悴病夫罢。李澄下意识地想着,继而意识到这个念头有多大逆不道。但他并未对这大逆不道稍作忏悔,他略有些沙哑地开口叫道:“皇伯父。”
李言怔怔地看着他,漆黑眼瞳竟剧烈震颤起来;而李澄不避不逃,也用双漆黑眼回望过去。气氛时颇有些凝滞,乐意都忍不住稍稍屏住呼息,却见皇帝慢慢地闭上眼,鸦黑睫羽颤,颤落两行清泪来。
“阿亶,你怎来。”李言虽然潸然,却是用种外人无法想象柔软语调温存地叫出这个名字。乐意和胡开都甚为讶异,跪在他旁边李澄则猛地打个冷战,垂在膝上双手紧紧攥起来,大睁眼里也落下泪来,面上却无丝表情。
乐意倒终于想起来“阿亶”是谁——那是皇帝打小最亲厚弟弟,鲁哀王李亶,李澄父亲。
那大珰点点头,继而笑道:“不知是何要事?”
“也没什。”李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小王忽然想吃莲子……莲子煨起来费工夫,需得叫他们赶紧准备上,回去才能吃得到。”
他说着,抬眼望向前方宫阙,道:“请公公引路。”
李澄虽然号称是最受皇帝爱重宗室,却也同皇帝其他儿子样,未曾有过踏入乾元宫殊荣。此番正是破例。他路向内走进去,听引路大珰同他说:“太子殿下政务繁忙,少时待殿下见过陛下,再到前头去谒见太子不迟。”
李澄点点头,轻笑道:“自是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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