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砚台碎片,陈举在厅中重重地踱着步。这砚台是他最喜欢方端砚,而且还是老坑出来石头。是他从家破落官宦人家费不少心力才弄来,若拿到外面去卖,少说也要上千贯。但现在却在他脚底下发出嘎吱嘎吱悲鸣。
陈举用鞋底碾着砚台碎片,恨不得这些石子是韩冈脸,能狠狠地踩在脚
咚声闷响,伴随着竭力压低惨叫,下刻,清脆碎裂声从陈举书房中传出来。
黄德用拿手捂着头,从指缝处露出额头皮肤上乌青片。只要放手,就可以看见他额头上刚刚长出瘤子跟脖子上般大小。在他脚底下,是地石头碎片。石头碎片只看那色作青紫温润,还有其中块碎片上那枚圆滑凤眼,就可知这石头碎片前身,定是难得见上品端砚。如今在地上粉身碎骨,看着着实让人可惜。
被人用端砚砸脑袋,向气焰甚高黄班头却连叫痛也不敢。只按着痛处,老老实实地站着。不过他脑门上挨着那记实在够重,虽然没见血,但眼前闪烁着金星,脑袋嗡嗡直响,却像是千百只闪着光苍蝇围着自己打转。
拿价值千金端砚丢向着黄德用脑门那位,看着黄德用痛得站不稳样子,走近很关切地嘘寒问暖句:“黄班头,很疼吗?”
被那人在耳边说,黄德用浑身颤,忙放下手,低着头肃然而立,两个瘤子上下交相辉映。只是看他龇牙咧嘴样子,肯定是痛得厉害。能让黄大瘤老老实实人物,秦州城中并不少,但能让他发自内心恐惧,却也只有陈举人。
年近五十陈举外表并不起眼,中等个头,长得黑黑瘦瘦。可胜在相貌忠朴敦厚,长得慈眉顺眼,脸上总是带着点谦卑笑意。对于年轻人来说,他是个可亲长者,对于长官来说,他是个可信手下。这样个实诚人,第眼就能博得上司好感,如果再能办事得力,哪个长官会不信重?
也就是这个貌似慈祥中年人,让几任知县含恨而走,多少*员无可奈何。陈举势力,不仅仅局限在成纪县,在军中,陈举有人,在蕃部,陈举有人,在京城,陈举照样有人。曾经有个进士身份主簿,想挑战陈举地位。但最后结果,是主簿被贬去琼崖孤岛,而主簿妻女则起给陈举收入房中。陈举三十年把持着成纪县内外事务,而越发根深叶茂。
陈举又瞥黄德用眼,眼底憎厌闪而逝。黄德用此人胜在听话好用,所以就算有点贪色,他也从没放在心上。哪里会想到为个才十二岁小丫头,竟然闹出那大乱子。
想到这里,陈举心中更恨:“十六岁就敢孤身出外游学,远行千里,这样人岂是好相与?!而且还是横渠先生弟子,也不想想他同学里有多少家衙内!他老师又有多少好友!”
还有自作聪明刘显,陈举也是恨铁不成钢。韩冈个毫无凭籍措大,敢在大街上与黄大瘤直接翻脸,分明是个胆大包天光棍脾气。这样人竟然还把他放在德贤坊军器库位置上,只想着能举两得,就没考虑过什叫鸡飞蛋打?他陈举只收八十贯,就把监军器库位置给那个胆小怕事周凤,到底是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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