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观众也是片哗然:“能脱离苦海却还死赖着不走,这秀才疯不成?”
“不识好歹!”向荣贵捂着肿得越发得高起腮帮子,嘟嘟囔囔地骂句。
韩冈理也不理,最有效鄙视就是漠视,何况向荣贵回去后,怕是只有死路条。
他打断想开口再劝向安,道:“国法不可妄违。释某衙前之役,县尹可,府君可,而君不可。韩某承蒙不弃,欲救某于苦海,实是铭感五内。可既承君之盛情,便不能陷君于不义。这悖国法、逆军规之事,韩某怎能让向君来做?!此违圣人之教,韩某又岂可为之?”
咬文嚼字番话后,韩冈又揖到地,把礼节做足,不待向安回应,转身便走。顺势对着王舜臣、赵隆等人摆摆手:“没事。们去营里!”
已经教训过他,若秀才仍觉得不够解气,在下便当着秀才面,再给他顿家法便是!”
韩冈还礼,容色依然冷淡,“官人有心,韩某方才之气,为是国法,并非为己。韩某奉命押送军资,如何能改为私家奔走。都钤辖私事又岂能凌于国事之上。若以为韩某只会纠结于私怨,就未免太小瞧!”
“秀才果然宽宏大量。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罪,有罪!”向安躬身礼,看上去真心诚意。
韩冈眉梢跳,暗骂道:“老狐狸!”杀黄大瘤,阴陈押司,诳吴节判,吓向荣贵,今次,还是他第次遇到滑不溜手对手。
“话虽如此,但秀才毕竟是读书人,如何能服这贱役。不如跟小老儿回秦州,成纪知县当不会驳小老儿面子。”向安诚诚恳恳劝道。
王舜臣正在震惊中,赵隆嘴巴到现在也没能合上,听到韩冈说话,便糊里糊涂地跟着他往前走。走几步两人才反应过来,“俺怎成跟班?”
众民夫也都懵懵懂懂地赶起骡车跟在后面,把脸色阴晴不定向安抛在脑后。不经意间,韩冈领导地位已经得到所有人认同。
王舜臣本是自负其能人物,会接下吴衍任务,也是只是欣赏韩冈在军器库中手段和胆量,顺便让陈举难过下。只是他现在看着走在前面韩冈,却多几分敬服之色。裴峡谷中战斗姑且不谈,单是方才对上向荣贵和向安时表现,已足以让王舜臣折服。
只要韩冈低头,跟着回秦州,这件事上,便没向宝错。再有人拿此说事,有错只会是前后反复韩冈。可他不愁韩冈不点头,衙前是什样差事,天下谁人不知,甘谷城里那位专会在衙前身上剥皮抽筋管库,更是名声显赫。能脱离差役之苦,就算丢脸又会有谁不干?
韩冈退后步,揖到地。如果刚才韩冈留给众人印象是刚直严正,现在表现却与方才截然相反,转眼就变得卑躬屈膝。
“终究还是露原型!”向安眯起眼,虽是如己所愿,却仍忍不住心生不屑。周围不少人也与他般想法,韩冈前后表现实在差得太远:“这也是读书人啊!”
直起腰后,韩冈却对向安道:“君之美意,韩某心领。只是人无信而不立,韩某既已受命,自当全始全终,哪有中道而废道理?”
韩冈回答,完全出乎向安意料。刚才那弓腰,难道只是为谢绝他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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