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明并不懂看人脸色，兀自说
兴高采烈。他历经多次科举，关于进士科话题在肚子里能搜到千八百来，熟悉各科人物更是多不胜数，说上三天三夜也不带重复。
见到韩冈被路明缠住，刘仲武也松
口气。再看着韩冈脸上时不时闪过不耐烦神情，心中大乐，不由得哼起小曲儿，“你韩三也有今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让俺吃尽苦头，风水轮回转，也该轮到你韩三。”
注1：关于孺子其朋，现代人还有另外几种解释。不过这里只取孔安国注疏。
子厚两个表侄也来与辩经。夜之后，子厚就撤坐辍讲，自愧不如二程。”
路明说得口沫横飞，而韩冈眉头却皱起来：“先生通晓大道，烂熟经典，只是口舌之辩并非所长。‘吾道自足，不假他求’，天地至道上，先生何曾认输过？”
程颢、程颐确捣过张载场子，虽然美其名曰辩经。张载第次去考进士时，已是三十有八，早已名满关中，弟子环伺，他弟弟张戬都已经考上进士好几年。当时殿试刚刚结束，张载榜上有名，而琼林苑闻喜宴还没开始，趁这个空闲，文彦博帮张载设虎皮椅与兴国寺中，宣讲易经要旨。而程颢、程颐与他夜相谈之后，张载便撤去虎皮椅，向人说，易学之道，吾不如二程，可向他们请教，二程由此在京中名声大振。
可张载并不是认输，他当时便说“吾道自足，不假他求”，不论是佛老之道，还是二程传承自周敦颐道学，张载都不认为是真正道。他有自己世界观，自己“道”，不会因为在易学上辩论失败而动摇分毫——能当众承认自己不足，便足以体现出张载自信。
路明脸上笑容不变，接口道：“没错，以天地大道论，横渠远比程正夫说得更明白。程颐连进士都没考上，怎
能跟横渠先生相比。”
韩冈为之咋舌。这位免解贡生舌头真是会转弯，知道自己是张载弟子，便不再用张子厚来称呼，而是尊称为横渠和横渠先生，变得够快。
只是他讨好言辞实在太过恶心，韩冈都被噎住，干咳几声，自行转过话题，“路兄多次前往东京，在当地相熟朋友应是不少才是。”
“说起来，晚生当年也确在京城结交不少好友。”路明答非所问，“王介甫相公面前，晚生都是能说得上话。与如今在秦州做官王子纯【王韶】也是要好得很。他几次写信请晚生去秦州做事，说要荐晚生为官，信中还说‘明德不出，奈苍生何’。可晚生总是想着考个正经出身，便去信多次推辞。”
韩冈神色变得古怪起来，抿着嘴，不知该恼还是该笑，这位当真是极品啊，拉着虎皮做大旗，这是标准江湖声口，君不见后世些骗子公司，总是在办公室里，挂起些与名人合影纪念。
不过古代信息不通，般人耳目都很闭塞，像路明这样信口胡诌，照样能骗到群人。而韩冈自己，也是有着深切体会和经验。只是路明用王韶名头来给自己垫脚，还是让韩冈好气又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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