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千里，木征也分不清传言是真是假。但有
点可以肯定，宋人本来肯定是占
上风，只是因为内乱撤军，让梁乙埋得意安然回到国都去。
因为在来往河州
商队中，多有人在传说此事，众口词。在他们嘴里，惋惜之辞溢于言表，深恨宋人没能把梁乙埋和他所率领党项大军留在横山深处——在河西之地，不论是哪族商人，多不会对劫掠成性、惯于背信弃义党项人有任何好感。
木征不想与宋人交战，打起来对他也没有好处。许多时候，木征还幻想着跟他叔叔交换个位置，让他做着赞普叔叔，来为自己堵着宋人和党项。而不是眼下截然相反现状。
可是宋人现在咄咄逼人，都打上门来，也不能不应付。正如瞎吴叱说，今天宋人夺武胜军，明天就可能把手伸到河州来。木征很清楚他居城地理位置有多好，只要宋人有心控制河湟，少不得把河州城占。
木征慢慢地喝完茶水，把剩下
帐内正中有人跪着，见到木征进来，便立刻五体投地地将脸贴在地上，等着木征发落。
木征面无表情地看他眼，坐下来喝茶，也不搭理他。
这是他弟弟派来求援使节，几天下来，已经看得厌。
领有武胜军弟弟瞎吴叱，这段时间以来，天三封急报，个信使接着个信使。说鸟鼠山对面古渭——现在已经改名做通远还是陇西——已经聚集十万宋军，转眼就要攻打过来。第步是武胜军，下步，可就是河州。
瞎吴叱在求救信中哭诉着，请他念在母同胞情分上，还有唇亡齿寒关系上，拉兄弟把。
天色将晚，韩冈将桌上文字都收拾，起身离开公厅。
走出门，望着西侧，漫天红霞夺目刺眼。
薄薄云翳被低垂夕阳染红，仿佛天幕被人划开道伤口，殷红鲜血浸透半幅天空。
韩冈近日多读武经总要，云气占术篇中有“赤气漫血色者，流血之象”等语。
眼下大战在即，自然少不得刀锋染血，只是不知这“赤气漫血色者”，究竟是大凶，还是大吉？
要是真如瞎吴叱所说，宋人真派来十万大军，饿都能饿死他们。如果饿不死，那就是他木征坐下来等死，拼不过。
实际上，木征猜度着宋军最多也就是两万之间，再多，宋人供给不起——鸟鼠山中大来谷并不是多好走。
可是莫说两万，就是七八千就已经很让人头痛。
武胜军能不能保住，木征并不看好。如今宋人越来越难缠，这是无可否认现实。
听说在今年早些时候，宋军在横山把西夏国相梁乙埋亲领大军，打得大败而逃。要不是当时宋人正逢上国中内乱，前线被迫回师，梁乙埋说不定都回不兴庆府，得埋骨无定河畔。
……
残阳如血。
木征读过汉人书，跟绝大多是吐蕃贵族样，对汉人文化心向往之。看到染层血色天际，不由得想起这个词。可他再仔细回想，却也想不出来是在哪本汉人书上看见过。
但木征也不会像汉人书生那般吟诗作对，看着漫天红光，只是心惊于这颜色实在不吉利。恐怕也是上天在昭示着很快便是大战降临。
念几声佛，收回视线，木征走进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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